“但我觉得这水滴里还混有别的东西。”景昭不紧不慢的说。
爹爹惯会故弄玄虚,从来不一次性把事情讲完。
景昊一边心里这么想着,一边给了娘亲一个眼神儿。
芸娘会意,斟了一杯茶递给景昭。
“昭哥你辛苦了,喝口水,慢慢说。”
景昊崩溃:
我让你催他快点说,没有让他慢慢说啊,娘亲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一点儿都不爽利。
……
景昭笑着接过了芸娘递过来的茶,轻啜了一口,开始慢慢说。
“这水滴颜色如此鲜红,让我想到了南疆的一种蛊虫。”
“蛊虫?”屋里的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凌长风给瑶瑶下蛊?
“倒不是下蛊。蛊虫这东西,用处千奇百怪,不仅活着的蛊虫有用处,死了的也一样有用。”
景昭继续慢悠悠地说着。
“南疆有一种蛊虫,死后晒干,研磨成粉。以油脂调制,色彩鲜红艳丽,可做胭脂。”
用蛊虫的尸体做胭脂,好恶心的感觉怎么办。
“但一般人不知道,这蛊虫粉末不仅颜色鲜艳,能用作颜料,还有一种更大的作用。”
“蛊虫的粉末虽然有色无味,但却能起到辅助增香持续的作用。我看这水滴颜色有些非同寻常的艳丽,香气淡淡若有若无,却经久不散。怀疑这水滴内加入了蛊虫和嘉美树叶的汁液调和而成。”
“那又有什么用呢?说来说去还是一件好看又有香味儿的饰物罢了。”芸娘疑惑道。
“你小瞧了这混合香味的作用。”
“这嘉美树叶的香气经过这蛊虫粉末的加持,长期佩戴在身上的人,身上会慢慢浸染这种香气,即使之后不再佩戴,香气也会几年不散。”
“能持续这么久?”芸娘和景昊一左一右拉起水瑶的袖子闻了闻。
“感觉闻不到什么呀?”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人的嗅觉是闻不到的。”景昭哑然失笑。
“但是在一定的距离之内,蛊虫可以感知到。”景昭一语即出,如石破天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凌长风是想探知水瑶的行踪?”芸娘和景昊吃了一惊,齐齐看向了水瑶。
水瑶不由得在心里一声苦笑。
看来当年之事真的跟自己这个大哥有关。
他上次来萧家村,一定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才送出了这个能探知自己行踪的东西。
“所以说这凌长风一定有问题,但对你却不一定是十足的恶意。”景昭说道。
“这水滴所用材料极其难得,制作之法这世间也少有人知道。算是一件珍宝。且这水滴带在女子身上,抛开追踪这件事不谈,并没有什么害处,反而好处不少。”
“我猜这凌长风不见得是想置你于死地,但肯定对你有所防备。若你在萧家村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活,与都城的那些人终生没有交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他看向水瑶,意味深长的说。
“若你近几年重返都城,凌长风应该能够探知道。”
“瑶瑶只是一个小姑娘,能对他有什么妨碍呢?也值得他费尽心思? ” 景昊不解。
“我们就不能妄自揣测了。毕竟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证据的瞎猜很容易偏离事情本来的轨道。”
“所以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当年的事情我们会帮着慢慢调查,但是自身的实力就只能靠自己来。”
芸娘说完,瞥了一眼景昊。
“以后瑶瑶身上的麻烦不会少,你做哥哥的,既然想保护妹妹,就要有些真材实料的本事,不能像以前那么懈怠惫懒了。”
景昊有些懵圈儿。
怎么受伤害的总是我?
为什么无论说什么事情,说来说去,说到最后都要说到自己不努力上?
偏偏自己还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娘亲是让自己为了瑶瑶努力,自己一个做人家哥哥的,确实理当保护妹妹,保护妹妹需要强大的实力……
这逻辑好像也没毛病。
家庭会议散了,景昊郁闷的去睡了。
水瑶带着不会说话的小猫也睡了。
景昭和芸娘卧房的烛火迟迟未熄。
芸娘手里把玩着一个精美的项圈,
“昭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项圈交给瑶瑶?这么久了,这个坠子的奥秘我还是没有解开。”
“不着急,瑶瑶还小,不能让她这么早就掺和进这一潭浑水中。”
“也许瑶瑶知道这坠子的秘密?”
“知道如何? 不知又如何?等她长大有了实力,自可选择她自己的人生,现在,不行。”
“好吧,那我们先去都城看看再说。”
“嗯,许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
景昭和芸娘就像一阵风,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
虽然只是回来了短短几日,却像是给整个萧家村的孩子们拧紧了发条。
萧家村的很多孩子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字,虽然背不了四书五经,写不了诗词歌赋,做不了策论文章,但能看得了告示,写得了书信。
作为农家子弟,很多人觉得这已经够了,不必再学。
然而,景家学堂又开设了众多的职业班课。
农稼班: 教种田,教种药草
桑榆班: 教种桑养蚕,纺绸织布,
医药班: 教草药识别炮制,医药医理,治病救人,
女红班: 教缝纫刺绣,
厨艺班: 教食材鉴别,教荤素烹饪,
武术班: 教拳脚,教斧钺钩叉、刀枪剑戟,
……
所有的学员半工半读,所学很快就能付诸于实践。
不收任何束修,根据每人所学的快慢与所做的贡献,月底考核发月银。
这不就是手艺人跟前的学徒嘛。
不不不,不一样。这比学徒要好。
学徒要伺候师父一家的吃喝拉撒,第一年还不教手艺,白给人使唤,啥也学不到。年开始边学边干,辛苦不说,还没有任何收入,白干。
景家学堂顿时趋之若鹜。
景家大院儿不得不又割让了几间房子给学堂做教室。
还额外聘请了村中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彪悍的猎户,勤快的主妇来做教员。
起先有人不屑或不好意思来,后来见来的人拿到了月银,再想来时,却没有位置了……
银子就这样从眼前飘走了,唉,捶胸顿足,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