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繁华确实是东文国之最。街上酒楼的菜品都比别的地方要好看好吃,尤其是有一座嵖岈酒楼,居然建成五座独立的三层楼台,各个楼台在二层有空中长廊相连,颇显幕后设计者的心思。
云神医也慕名去吃了几次,却觉得有些华而不实。
确实有几道菜颇见功力,色香味俱全。但大多的菜过于追求精巧,太过奢靡,售价不菲,失了饮食的本心。
面对云放的评价,户部员外郎田文杰一言不发,只顾大口大口的吃菜。
笑话,嵖岈酒楼如今在京都名声大起,菜品当然精致昂贵,说什么华而不实,这词儿是说给芸芸百姓听的,权贵老爷们讲究的就是奢靡华贵。
不过林婶婶这儿的饭就是好吃,凭自己的俸禄可是吃不起,让云放去感慨吧,自己还是多吃几口比较合算。
虽然田文杰装聋作哑不附和,云放还是诚实的将自己的意见反馈到了嵖岈酒楼最大的股东兼总厨林芳那里,却被林芳狠狠的鄙视了。
“你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懂什么酒楼管理? 闲着没事儿,赶紧把我要的那几道药膳配出来,我存着好保证每月的菜品上新。”
孝道大于天,娘亲发话不能不听,且自己现在在娘亲这儿借住,寄人篱下,更不能不听,云神医只好大材小用,去乖乖配药膳。
好在很快就到了水瑶及笄的日子。云放回村的时候,几年没回来的林芳也带着她为水瑶准备的礼物跟着一起回来了。
林芳在京都几年,嵖岈酒楼开的兴隆,达官贵人,夫人贵女见了无数,熟知当今贵女服饰的流行款式,审美与品味也重回巅峰。
她为水瑶准备了全套的及笄之礼上所要用到的衣物和三套金银珠宝玉石齐全的钗环首饰。
解了芸娘的燃眉之急。
她又满意又欣慰,果然拥有一个靠谱的闺蜜是十分重要的。两人可以取长补短,她不愿意操心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有人代劳,真是一件幸事。
水瑶的及笄礼如期举行。
惠英婶婶做赞者,林芳婶婶为正宾。
林芳婶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高兴,但沉稳有度,一举一动很有大家规范。
惠英婶婶很紧张。村子里没有谁家闺女办过正式的笄礼。
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南南,也是因为这两年,村子富裕了,家里也有钱了,才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给她买了根镶珍珠的银钗,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就算了。
现在瑶瑶要办正式的笄礼,还请自己做赞者,真是惭愧,她在这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是赞者……
还是林芳教了她半天,告诉她赞者要做什么,她偷偷练了好久,还把水瑶叫过来,提前练习梳头,梳到最后,好脾气的水瑶都说,惠英婶婶再梳,她就要秃了。
……
不管怎么样,水瑶的及笄之礼开始了。
景昭和芸娘着一身新衣,骄傲的把客人迎进门,宾客就位,景昭简短致辞开礼。
惠英婶婶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洗了手,站在西阶。等瑶瑶出来,行礼坐下,惠英有些僵硬的走上去给瑶瑶梳头。
这时,宾客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出声,惠英一下子就脸红了,她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村里的人她都熟悉,她知道这是在笑她,也知道这笑声没有恶意,但她忽然就有些血往上涌。
她努力挺直了背,回想林芳说的每一句话,沉着冷静的给瑶瑶梳好一头乌发,放好梳子,退到一边,等林芳上来为瑶瑶加笄。
看着林芳高声吟诵祝词,一板一眼的为瑶瑶加笄,惠英的心慢慢的定下来了。从充做有司的女儿南南手里取过衣服,陪瑶瑶进房换了衣服。
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
惠英越做越顺手,尤其是看着芸娘和水瑶赞许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她很想朝刚才笑她的那个方向瞧一眼,但还是忍住了,她现在办正事呢,不跟这些不懂规矩的人计较。
林芳为瑶瑶取字乐宁,期望一生安宁,平安喜乐。
……
及笄之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了,所有来观礼的人继田家的流水席之后又吃了一顿大席,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心里暗自揣摩,原来不一定要有人考上功名才能吃席,日子好了,荷包里有银子了,给闺女过生日都可以大摆一场酒。
以后,自己家银子攒多了,是不是也可以……嘿嘿,想多了,想多了,不过……想想就美。
田文杰给水瑶的贺礼是一对玉镯和一封厚厚的信。
玉镯颜色质地都不错,水头一般,田文杰特意在信中说这是他精心挑选的且能买得起的最好的镯子了,希望水瑶不要嫌弃。
他今后会努力的把俸禄都攒起来,等水瑶出嫁时,多多的给她添妆。
水瑶看的哭笑不得,但还是在及笄这一天,戴上了玉镯,不管怎么说,这是文杰哥哥的心意。只是礼成的第二天,她就把身上的钗环都卸了下来。
最近她在苦练暗器,身上实在带不了多余的饰物。
对水瑶来说,相比较玉镯,田文杰那封信更珍贵一些。
当然写信并没有花田文杰一分一毫,但是却花了他不少的心思。
景昊看水瑶看过信后,一脸的沉思,半晌不语。觉得很不放心,不管不顾的抄起信看了一遍。
看完后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可以让娘亲放心了,文杰师兄没有打瑶瑶主意的意思。
田文杰在信中主要谈的是靖王凌长风。
当年田文杰高中探花,凌长风立刻派人找上了门,见了几次面后,田文杰明白凌长风是想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
但田文杰虽然对凌长风印象不错,且是旧相识,但并不愿意一进官场就站队,于是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
田文杰 的做派很是招凌长风身边的头号幕僚童宏扬的厌恶。
尤其是田文杰在翰林院编修的位置上坐了半年的冷板凳,就被凌长风授意调到了最炙手可热的户部,却依然没有表明态度投效靖王。
“此人出身寒门,虽有才学,但眼界不够,性子颇为执拗,尚需磨练。”童宏扬摇着扇子,如此这般的对凌长风说。
看到上座的靖王笑而不语,微微颔首,童宏扬放了心。
“没见识的乡野小子,又当又立,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