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杂役絮絮叨叨的解释着,一群人都听懂了,连那几个烧的迷迷糊糊的行商也听见了,恨不得赶紧把衣裳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可惜身上没啥力气,也没衣裳换,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周围一圈的人,最后眼神落在了水瑶的身上,
“先生,小景先生,救命啊。”
那七人中有个二十多岁年纪的行商,叫宋涛,脑子比较机灵,昨天见张伯忠对这个叫小景先生的少年很是尊重,心中就暗暗记了下来,这会性命攸关,病急乱投医,不管不顾的向水瑶求救。
杜子威也把目光投向了水瑶,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拱了拱手,
“小先生既然能看出这病的起因,应该不难医治吧?这人可是你们带来的,总不好死在我们营中。”
此话一出,水瑶还没说话,一旁的张伯忠不愿意了,
“这位小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们带回来的?合着出了事,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什么都不管了?
这人是我们救的,我们王爷还等着问口供呢,现在进了你们营中,莫名其妙的中了毒,这要是一个都活不了,我们怎么追查刺客?
这证人出了事,我们怎么向王爷交代?是不是就说被你们军营里的毒衣裳给毒死了?到时候,刺客逍遥法外,这个责任是我们担着还是小将军你担着?”
杜子威官阶低微,本就因为这事自己这边不占理而心虚,现在被张伯忠一口一个小将军叫着抢白,脸都红了。
但他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不是没脑子,眼前这人是睿王的侍卫,如果吵起来,自己又不占理,被他去睿王面前告一状,估计守备大人都保不了自己。
于是勉强赔着笑脸道: “张大人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不管,只是我们营中的郎中水平有限,不及你们这位小景先生医术高超。
刚才既没诊断出真正的病情,现在更不敢让这庸医来治了。小景先生既然能判断出真正的病因,那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小先生费心给治一下,有什么需要,我们营中一定全力配合。”
说完,不待水瑶答话,吩咐旁边的小兵,“赶紧去找几身干净的衣裳,现让这几个人把衣裳换了。”
小兵应声出去了。
水瑶好脾气的笑了笑,她可不是什么名医,但这种解毒之法恰巧知道,其实,这几人也是因为连惊带吓,昨日又泡了凉水,身上有不少的擦伤,才会一下子爆发出来,只要及时换下衣服,清除伤口,消毒上药,再吃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慢慢调养几天也就好了。
但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水瑶让人拿些热水进来,
“小将军,还请把营中的郎中请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认真的对杜子威说。
后者满口答应,立刻叫了两个军医过来。水瑶把药水调配好,让他们给七个人清理了伤口,换上衣裳,然后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七粒小药丸,让七人一个个服了下去。
然后,嘱咐军医再熬些清热解毒的汤药给病人。
那小药丸是云放配制的解毒丹,使用的药材都是禁忌之林出产的,效果极佳,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耽误不得,水瑶也不舍的一次给出去七颗。
但此时需要立竿见影的效果。
果然,过了一个多时辰,七人身上的热度慢慢退了,人也精神起来,杜子威赶紧去回禀了刘守备。
刘守备本来也觉得睿王的手下跟自己没有什么瓜葛,张伯忠一行人不至于对自己的军营下手,只是听见疫病,大家都紧张不已,才让把责任往外推。
如今事情明朗,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招呼水瑶他们和自己一起启程去桐州。
于是,一众人等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那七个又一次捡回性命的行商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辆没有车厢的车上,被颠得东倒西歪,但精神好多了的宋涛眼尖的看见他们的货物也被一起运了回来,不由得心中窃喜。
这进了军营的物资还能出来,属实是没有想到。
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还真是托了他们自己中毒这件事的福,因为刘守备不愿意再起风波,而且他认为这既然是睿王的手下带来的贼赃,自己如果昧下,不太好向睿王交代。还是原封不动的拿去孝敬睿王的比较好。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晚宴前赶到了桐州城,见到了睿王。
凌瑾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刘四海,他以前身体不好,没有在朝廷中任职,也很少和这些官员接触,这刘四海他以前没有见过。
但这次出来,他特意调取了沿途的官员履历,查看了一个明白。
这个刘四海是一员悍将,武举出身,一路实打实的在军营中摔打到今天的位置。
据说刘四海曾经一度热衷于剿匪,江南多水匪,刘四海带着手下的兵士亲自上船打水战,将他防线内的水匪一扫而清。
但却惹得邻近的州府的不满。因为水匪不好根除,他这边严加打击,被打残的水匪都逃到邻家去作案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一度闹到了转运使面前,最后不赏不罚的不了了之。
此刻,凌瑾一边跟刘四海寒暄着,一边让张伯忠一行人下去休息,水瑶也自然而然的被安排到凌瑾所居的别院,见到了云放和景昊。
水瑶很庆幸再见凌瑾的时候,有刘四海这么个大块头在前面挡着。
凌瑾忙于正事,无暇问及水瑶那个刻着奔马的木牌的事,只能用热烈的目光目送她出去,然后和刘四海亲热交谈。
水瑶感受着后背的如刺的目光,一溜烟的回去找云放对口供。
直到见到了云放和景昊,从他们没有聚焦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才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抱猫小子——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