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赵杭之一声怒喝,凌厉的气势飙升,吓的几人一个哆嗦。
“汪家班的案子前日才出,你今日就在这里蛊惑人心,说什么冤情不得雪,还大谈冤魂厉鬼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是何居心?是想挑动民怨,乱我桐州的人心吗?”
赵杭之虽然是一名武官,但却是员儒将,这时,逞起口舌之利来,也不遑多让。
蒋家虽然有钱,平日里在这桐州城里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因为出手大方,很多官员也都给他面子,从未听到过这种厉声呵斥。如今,被人不当回事的斥责,心中又羞又惊又怕,当下,心中不服,但却再也不敢出声。
赵杭之沉声道: “立即开棺!”棺木旁的两个兵丁双手一用力,“吱呀”一声,棺盖被掀开,推到了一边,一股子焦臭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让人闻之欲呕。
仵作连忙上前,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尸体,面不改色。这都是他前日一个个检查过的尸首,现在只不过是更难闻了一些罢了,别人害怕,他可没啥好怕的。
不过,此时,看着被白布包裹着的尸首,仵作心中暗想,虽然没有寿衣,但这义庄也算尽心了,白布裹身,总比体无遮掩的好。
但是这棺里,除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尸首,却是什么也没有。
仵作回身对赵杭之摇了摇头。
赵杭之面不改色,下令继续开棺。
一连开了三口棺材,全都一无所获。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小队长轻咳了一声,正打算上前替赵通判圆圆场子,却见赵杭之手捂着仵作刚给他的香囊,上前站在棺沿边,仔仔细细的看着。
片刻,他冷声道: “来人,先将这尸首抬出,暂放在棺盖上,把这棺底卸掉。”
听了这话,棚内的几人都面面相觑,就连仵作也上前一步,悄悄的对赵杭之说: “大人,开棺验尸也就罢了,把这棺木给拆了,实在就有些过了。”赵杭之看了他一眼,也小声说:“你仔细看看这棺的内外高度,有什么异常否?”
仵作看看棺木,又伸长脖子看了看棺底,小声惊讶道: “有夹层……?”
赵杭之微一点头,沉声道: “还不赶紧上来,本官让你们拆了这棺的内底,咱们看看里面有什么。”
“大人,大人不可!”本来一脸得意的蒋家家主自从听见赵杭之要拆了棺底,就收了笑意,变得紧张惶恐,偏还在刻意忍着,现在听见赵杭之又一次要求卸掉内底,而且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心下一凉,不管不管的就扑上去阻止。
赵杭之根本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他,挥了挥手,
“让蒋家老爷消停消停,如果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话,你们就帮他管管。”
立刻有两个长得孔武有力的兵士一左一右的站在蒋家家主身边,像两个韦陀,吓的他立刻安静下来,甚至用手捂住了嘴,一声也不敢出。
很快,一具棺木的内底被拆了下来,接着,就听见有兵丁惊叫:“真的有夹层,这还不小呢,只是,这里面放的什么?”
这声呼喊下来,几个人同时变了脸色,赵杭之抢先一步凑了过去,蒋家家主却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
蒋家的管事连忙伸手去扶他,手哆嗦着,差点自己也跌坐在地上。
不提这边的蒋家二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边,赵杭之也一脸惊讶。
只见那棺底的夹层内,赫然躺着一个纸扎的栩栩如生的纸人,只是这纸人的双手双脚上还有胸口上都压着一块不小的石头,,石头上还有说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的颜料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纹路。
赵杭之心里升起一阵凉意。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他是王琰的心腹,王知州告诉他,有一批被拐卖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会被装在棺木中运出城区,让他前来拦截。
他本来半信半疑,可等他赶来,看着那被棺木压的下陷车轮,心中就有了几分底气。
待看到蒋家管事和蒋家家主的神情,更是又有了八分把握。
可如今这棺虽然开了,其中的秘密夹层也打开了,可这里面却没有孩子。
孩子不在棺木之中,他们究竟能把孩子藏到哪儿呢?
赵杭之一阵愣怔和气愤。
回身看向蒋家之人,两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疑虑更甚,这两人莫非真的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孩子如果真的没有在汪家班的送葬队伍里,那究竟能在哪儿里啊?
赵杭之隐隐觉得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一时之间却无法判断出这山在哪里。
他回身怒号道: “棺木之中设置夹层,放置这种奇怪之物,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是在行什么巫蛊之术吗?”
蒋家老爷哆嗦着腿走到棺木前,探出头向棺中偷瞧了一眼,看见那有些诡异的纸人,叹了口气,脸哭丧的更加难看。
“大人,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小民是真的不知道啊,而且,小民真的有难言之隐。
小民的母亲过世,小民请了道士测算,这……唉,大人,这其中有许多内宅之事,实在不方便在此处宣讲。”
“既如此,你蒋家老爷,便随我回衙门里去说吧。”
赵杭之心中这时万分着急,那些孩子一个都不在,他得赶紧回去,给王大人汇报,争取尽快截住孩子们出城的可能。
他心中还有一个隐忧,那些小孩子不会已经被送出城了吧。
只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马上掐断了,不会的,不能那么想,城门防守的这么严密,绝对不会出这种纰漏。
赵杭之带着人押解着一众人等并那许多棺木,浩浩荡荡的往回走去,临行时,留下了一句话给城门口的守门官:
“严查出城人口,不许放大宗人口出城。”
与此同时,醉春风一间隐秘的屋子里,一个风韵犹存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听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讲述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听得眉眼弯弯,脸上净是一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