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郑监军看着文弱,处理问题倒也果断,水瑶心中暗自评价。
她看了一眼那个自己应该叫伯父的景淮,发现景淮景侍郎正在找带子把自己肥大的袍袖束了起来。
这是要干啥?
水瑶心中的疑问还没来得及放大,景淮自己就揭了密。
“郑监军,你在这里等着,我随侍卫们去前院,我自幼也学过几日拳脚,去助他们一份力。”
啥?啥?啥?
水瑶看着景淮那虽然身量不低,却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嗯,还是个文弱老书生。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上阵搏杀的想法。
嗯,也算勇气可嘉!
“景大人,您就不必去了,我们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张龙小心翼翼的说。
“别担心,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手也还灵活,再说了,多个人就多份力量,这些贼子太狡猾,当初给咱们下了药,不然,我当时就不会让他们得逞。”
景淮头都不抬,捆完一只袖子,继续捆第二只。
张龙一脸为难的看着郑监军。
“景侍郎,你稍安勿躁,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在下也想亲自手刃这帮贼子解气,但咱们二人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且年纪也大了,比不上那些个年轻的悍匪。所以咱们两个还是安静的在此地等候消息吧,如果你跟着去,他们还要分心去保护你,反而好心帮忙却误了正事。”
景淮开始还张着嘴想辩驳,可郑监军虽然说话慢条斯理,却语调坚定,毫不停顿。他从小受圣人教诲,不会打断别人说话,等郑监军说完了,他却像个张口结舌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功夫不行,年纪又大,他跟着去就是添乱。
这话要是别人说,比如面前那个张龙,他能引经据典的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可这是张监军说的,他不好意思反驳,再说人家说的也对。
这位张监军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其实是位内监,本来是在内廷伺候的,深得太康帝的信任,就连盛宠的安贵妃也不愿随意得罪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被皇上派到这偏远的北疆来做监军。
虽说派内监到军中做监军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他在宫中的地位也仅次于太康帝身边从小陪着长大的贴身大太监,而常规情况下也很少会派他这个品阶的大太监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地方。
毕竟太监也不需要军功。
但郑艺却是千真万确的和他一起踏上了前来北疆的路程,义无反顾。
还在前日的山匪劫掠的时候救了他,自己反而差点被山匪的箭射中。
景淮虽有些迂腐,但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心里对这位比自己年轻不少的郑监军是佩服并感激的,所以,他才在程锁要杀人的时候,企图最后能为他求一条生路。
……
景淮绑袖子的手停了下来,眼神中刚才的光亮不见了。
水瑶看着偌大年纪的景淮竟然眼里露出孩子般的失望表情,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
“这样吧,景大人想去的话就跟着我,我保证他的安全,但有一样,得听招呼,不能擅自行动,不然,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责任。”
水瑶突然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几个人的反应皆有不同。
张龙一脸的茫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大的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嫌她多事。
郑艺和景淮刚才见过水瑶的身手,知道她不是虚言,但郑艺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带上景淮这么个明显的累赘。
景淮倒是有些意外之喜,只是来的突然,一时没敢应声。
水瑶看着景淮,
“怎么了,景大人,要是觉得小女子刚才所说冒犯了大人,就请在这儿同郑大人一起好好等着就是了。”
“不,我跟着你!”景淮冲口而出,嗓门太大,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压低了声音,
“按你说的,我一定好好跟着你,绝不轻举妄动。”
“好,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一行二十多人趁着夜色悄悄的来到前院的客栈,端木渊打头,水瑶护着景淮在中间,后面是张龙带着一群侍卫,留下了十个侍卫在客栈一楼门口,其余人都悄悄的摸上了二楼。
这些侍卫还真的不是浑水摸鱼的草包,确实有些功夫在身上,跟在身后,悄无声息。就是那严阵以待的样子让水瑶很好笑。其实,她和端木渊两人就可以解决这些人,但有些事,却不能事事都代劳。
刚一上二楼,一个小小的黑影就越过端木渊,扑到了水瑶的怀里,众人一惊,却见水瑶稳稳的将黑影抱在了怀里,回身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
昏暗的月光下,离得最近的景淮看清楚了水瑶抱住的是一只小猫。
没错,正是小猫蛋蛋。
它在小鹿身边没待多久,就被水瑶召回到二楼监视着那一对假朝廷大员的一举一动。
蛋蛋在水瑶怀里舒舒服服的拱了拱,蹭了蹭。水瑶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小脑袋,表示已经听清了它的传音。
“一楼西边是大通铺房,东边有五间房,房内各有两个人,一共十个,你们再下去五个,叫上底下的十个人,,三对二,务必尽快在屋内解决掉,不要让他们出来伤人。”
张龙无声的指了五个人下去,接着水瑶又悄声道:
“二楼东边也是五间房,现在只有两间房内有人,一间有两人在睡觉,一间里面有四个人,还是分三个人去解决掉那间房内睡觉的人,其余的人跟着我去抓大鱼。”
水瑶安排完,回身见景淮两眼放光,他也学着水瑶压低了声音问:
“那两个贼子首领就在咱们要去的那间房对吗?”
声音压的极低,景淮觉得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水瑶的声音也很低,自己却能听着像在耳边说话一样,虽然低,但却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压低了就几乎不可闻呢。
但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弄清楚这件事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房间门口,还未破门,忽然听到外面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门里的人显然也听见了,细碎而清晰的脚步声向着门口走来。
“没法偷袭了,”景淮心里一阵紧张,一阵失望,一阵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