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人偷着出村了?”为首的军官铁青着一张脸,大声喝问道,接着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又转头瞪着曹石柱,
“你们暗中有人进村子了?”
曹石柱看着那跟淬了毒似的眼神,吓的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官爷误会了,我们哪有胆子进去,再说要是我们真的有胆子进去,就直接进去好了,又何必偷着进呢?”
这话好像有道理,那军官突然被曹石柱的话噎住了,他哼了一声,转过去继续质麦冬生,
“小麦村的人听了,要是你们有人偷着出村,散播疫病,那我就禀告上峰,彻底封禁了你们村子!”
“军爷,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有人出去了,你们把我们村子围的水泄不通,我们要是有人出去,你们怎能看不见?”
“就是,我们村好几百口子人,现在也只是有不到一半的人得了病,你们身为官兵,不说帮忙治疗病人,反而要封禁我们村子,枉顾我们这好几百人的性命,你们就不怕皇上追究吗?”
“……”
那个为首的小头目神情凝重,在那个表情阴狠的军官耳边轻语了几句,那个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小头目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也高声道:
“小麦村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村口有粮食的,还请直言相告,不然,我们也只能砌墙围村了。”
正在僵持之时,一阵凉风吹来,只见麦冬生手中一只小小的纸鸢顺风而起,随着风飘了出来。
小头目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纸鸢,定睛一看,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即刻村口去接赈灾粮!
原来是这样。
军官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一把抓过纸鸢,刚想把它揉成一团,忽然想起这是从疫情泛滥的村中飘出来的,又赶紧恨恨的把纸鸢扔到了一边。
小头目和他低低的嘀咕了几句,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小头目立刻对着手下的人喊道,
“把大门打开,把粮食搬进去!”
接着又向着村中喊道:“各位村民,都后退,待我们的士兵退出来之后,再上前搬粮食。”
村中的一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荆棘和滚木搭就的大门缓缓打开。
……
而水瑶和端木渊这时已经站在了凌瑾的面前。
凌瑾惊讶的看着水瑶,赈灾粮迟迟未到,他几天前就已经意识到出事了,正准备启程去荆州城看个究竟,却被突然爆发的疫情困住了。
即使是刚从小麦村离开的曹石柱也不知道,第一波得病的几个人中就有睿王凌瑾。
这疫病爆发的突然,一夜之间,十几个得了病的人就死去了两人,剩下的也有三四个人奄奄一息。
好在云放扮成侍卫一直跟随在凌瑾的身边,在身边药材不全的情况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住凌瑾的性命。
这两日,凌瑾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那些其他的人也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但村中又再次爆发疫情,本来就缺少的药材更是捉襟见肘。
凌瑾和云放都不是心思愚钝的人,这反复的疫情让他们两个都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人为的因素。
但现在凌瑾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敌人又在暗中,所以他们也只好选择了隐忍。
云放让人就地采集一些常见的药材代替药方中的药性差不多的,来熬制成药汤,让村中众人先喝着。
然而今天村外突然来了官兵围村,让他们更加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对方应该是知道凌瑾在这里,却故意视作不知,像是准备将他困死在这里。
有侍卫建议睿王亮出身份,命令官兵退出小麦村的围困。凌瑾思索之后却拒绝了。
这明显是个两难的局面,凌瑾不出头显露身份,对方有可能趁机断粮断药,将整个村子作为陪葬,困死凌瑾。可若是凌瑾出面,对方很有可能以凌瑾身陷疫区,身染疫病的理由,禁锢他的自由,剥夺他手上的权利,扰乱这次的赈灾,若是激起民变,更是可以将办事不利,难堪大用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
而这时,眼看小麦村粮食也见了底,染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云放和凌瑾商量,准备自己出去探探外面的深浅,也就在这时,水瑶和端木渊到了。
云放看着恢复了女装的水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他继而想起水瑶和凌瑾的关系,连忙去看凌瑾的脸色。
只见此刻凌瑾这个病体初愈的王爷脸色煞白泛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水瑶,不一会儿竟然眼中溢满了泪水,面颊都憋的潮红起来。
“你是瑶瑶,你一定是瑶瑶!对不对?”
凌瑾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下了床就往水瑶身边冲过去,他床前一个身穿男装,但一眼就能认出是个女儿身的女子赶紧一把扶住了他,小心的扶着他走向水瑶。
那女子神情泰然自若,举止温柔大方,让水瑶都不禁多看了两眼,一边抬手扶住凌瑾的同时,心中还暗自八卦,
“这女子虽然穿的男装,却难掩秀丽,还有几分眼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己这瑾哥哥也真是有王爷范,都落魄在乡下小村了,身边还少不了美娇娘呢。”
不过,虽然心里开了小差,但身手却不慢。
水瑶一把抓住凌瑾抚向自己面颊的手,
“瑾哥哥,这才没多少日子不见,你怎么就又病了?虽然我现在有点医术在身,也不能每次见面都得先给你治病啊。”
凌瑾心中激动,满腹的话语被水瑶说的哽在了咽喉,说不出一个字,只有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刷刷流下,顿时又觉得自己做人家兄长的在妹妹面前满面泪痕很是不成体统。
于是连忙接过一边的男装丽人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泪,谁知越擦越多,最后索性用袍袖覆在面上,转身哽咽不止。
水瑶心中也涌起一片悲伤,她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和哥哥相认的场面。刚才更是故意那么说话,就是不想让两人见面太尴尬,太悲伤。可此刻看着哥哥的样子,她很想说几句玩笑话打破这种悲伤,可自己的嗓子也像被塞进了一团麻,哽住了,出不了声音。
想起这十年的离别,想起还躺在皇宫里的娘亲和直到今天也还未曾谋面的爹爹,再看着眼前这明显瘦了一圈的兄长,眼睛也控制不住的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