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面上有些不好看,但心里却更有信心了,只要有粮食过冬,百姓的性命便无碍,他的老面皮也没什么。
何况,水瑶也并没有不赞成自己的安排提议。
这么一想,曹县丞的心情更好了些。
水瑶和端木渊安排完毕后,又抓紧时间回到了小麦村。
这次再见到凌瑾,发现他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云放手里有了药,小麦村的疫情也趋于控制住了,村子中的恐慌情绪逐渐消失了。
村长麦冬生是个年轻精壮的汉子,当日就是他带着人到门口义正言辞的要来了曹石柱送来的粮食和药材。
不过那只写着字的纸鸢却不是自己飞进来的,而是水瑶亲手交给他的。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水瑶和端木渊两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村子,现在又怎么出入入无人之境的。
不过,麦冬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在村子中的这些人不是贵人就是有真本事的人,现在小麦村的局面,稍有不慎,全村人的性命堪忧。
虽然他还年轻,但听老村长讲过,一旦村子被定为疫村,外面的人为了控制疫情,绝对会牺牲他们这小小的一个村子,当官兵围住了村子的那一刻,有些没有患病的村民就要拼死冲出村子去。
当时村里几乎已经断粮,没吃没喝没有药,他也在极限边缘挣扎,最后还是因为睿王爷一行人并没有惊慌失措的逃离,反而派人协助他稳定村民情绪,才让他下决心为了小麦村这五六百口子人能好好的活下去,他也得以王爷的马首是瞻,跟着他在这世上搏出一线生机。
麦冬生平日中在小麦村就颇有威望,而现在这种人心惶惶中,老百姓更需要一个主心骨,于是,他现在在小麦村几乎是一呼百应,说一不二。
水瑶把从卢衡生那里拿到的信件交给了凌瑾。凌瑾看着看着,怒容渐渐浮现在了脸上。
“这个童宏扬真是个斯文败类!”
凌瑾忍不住骂道,
“他要是光明正大的帮着凌稷谋划天下,就算是针对我,我也敬他是个人才。
可他如今不敢光明正大的帮着凌稷建功立业,反而净在暗处搞这些阴谋诡计,使绊子,暗杀也就算了,竟然置几十万人的性命不顾,决堤淹田,拦截赈济粮,阻碍朝廷赈济,妄图低价购田,积蓄不义之财。
现在眼看计划有失,竟然故意投毒,制造疫情,如今小麦村已经亡故了三十多口人了,即使现在有了药,也不能确定那些身体本来就虚弱的老弱病残能不能熬过这一劫……”
凌瑾越说越生气,咬着牙关,脸色铁青,
“凌稷,你想坐上那个位置,难道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子民吗?就算让你如了愿,难道这民怨不会将你的宝座吗?”
水瑶默默的看着凌瑾发怒,一声未吭。
书信她早已看过,内容也早已知道,内心的愤怒也早已平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果这皇室不能给天下百姓一个活下去的空间,那天下改朝换代也是迟早的事。
也许是在山野山村的时间长了,水瑶常常有置身事外的感觉,经常忘了自己也是皇族之人,是这东文国的大长公主。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年时常在梦中相见的娘亲,和当初虽还在稚龄,却持刀浴血护在自己身前的兄长,她不会选择再次搅入这些是是非非中去。
但如今,她却不能不在意身边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对凌稷,她童年的印象早已模糊,但是上一次在萧家村的重逢,却让她有丝丝不解。
如果说凌稷狠毒,对自己有杀心,那当初在萧家村完全可以向自己出手。因为自己当初的身份,只是一个农家幼女,凭凌稷的身份和当时的情形,完全可以把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整个覆灭的悄无声息,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就那么走了。
可如果说他没有认出自己或者说他认出了自己,还对自己心存兄妹之情,他却并没有勘验自己的身份,试探带自己回宫,还留下了那么一件罕见却耐人寻味的礼物。
当年外出狩猎的刺杀还没有弄清楚有没有凌稷的影子,这场害人无数的洪水中又出现了他的手脚。
而这一次,无论是凌瑾还是水瑶,都觉得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眼下筹集到的赈灾粮马上就会分批次到达,但最好也就能维持这几十万人两个多月的生计,要想到下一季的新粮上市,至少还要三个月的粮食,凌瑾你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水瑶问道,她在粮食上已经尽力了,芸娘娘亲给的黄金和银子都已经花光了,看送来的这些粮食和药材数量,南南恐怕也出资购买了不少,所以,接下来,还得看凌瑾这个奉皇命前来赈灾的钦差大臣的手段。
“离荆州最近的太平仓是昌平仓,从这里过去需要两天,我手里有御令,可直接令他们开仓放粮。
只是,咱们现在被困在村子里,如果要出去,除非亮明身份,可我如果现在大张旗鼓的现身过去,恐怕还没有到昌平,人家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不会让我们痛痛快快的调到粮食。
而且,这昌平的父母官,我怀疑也跟凌稷有牵扯。”
凌瑾说着 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递给了水瑶。
水瑶和身旁的端木渊一起看过去,竟然是当初她捎给景昊的那两张名单。
端木渊此刻也认出了这份名单,
“这是当年凌娉婷手中木盒里的名单?”
端木渊惊讶的问,
“当时,你不是把它还给我了吗?我记得我还给凌娉婷了,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水瑶看着端木渊,笑而不语。
端木渊也在问出口的同时明白过来。
“过目不忘!怪不得,瑶瑶你真是一个天生的符师材料。”
一众人都在为下一步如何进行而冥思苦想,只有端木渊,不合时宜的称赞着水瑶。
结果,收获了一片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