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稷和童宏扬各怀心思的走在下江南的路途上的时候,水瑶带着凌瑾一行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昌平。
云放留在了小麦村,那里还有很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病人,和还没有完全控制住的疫情,而且,那里还需要一个凌瑾没有离开的假象,所以,他是留下的最好的人选。
凌瑾的侍卫也全留下了。为了掩人耳目和便捷,凌瑾只身跟着水瑶和端木渊出了小麦村。
此举差点让他身边的侍卫长青霄以死相逼着跟随。
当年刺杀案发生之后,青霄再也没有离开过凌瑾,这一次凌瑾让他留下制造自己还在小麦村养病的假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凌瑾说尽了好话也不可能,直到最后沉了脸,
“青霄,我命令你留在小麦村,营造我一直没有离开的假象,直到昌平仓的赈灾粮调拨过来,这是命令,不能违抗。”
青霄看着凌瑾从未有过的严肃的脸和冷峻的表情,低头沉思了片刻,
“您是王爷,王命不可违。”
“对,违者死!”凌瑾斩钉截铁的说。
青霄“当啷”一声抽出长剑,横在自己的颈间,
“那我还是死吧。”
说完就要自刎,凌瑾一把抓住青霄的剑柄,
“青霄,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了?”
凌瑾声音气息平稳,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可头上鼓起的青筋却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居然连自己身边最贴身的侍卫都指使不动了,这让别人怎么看他。
当然,现在身边的人大都不是外人,妹妹芷瑶更不是!
可那个木渊是啊,那人一看就气度不凡,却跟在芷瑶身边默不作声的,跟个长随一样,哼,肯定是别有企图。
可这个妹妹和自己离别太久了,自己很多事情不好问,不好管。而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他必须得在这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妹婿的人面前立点威出来,可死青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犯倔。
“青霄是王爷的侍卫,当然应该遵循王爷的命令,可青霄先是是太子妃的人,当年太子妃让我一步不离的保护世子,如今,太子妃成了皇后,世子成了王爷,但青霄接到的命令没有改变过,所以,如果王爷非要青霄留下,青霄只能自尽了。”
青霄单膝下跪,手中的长剑稳稳的横在自己的颈间。
“你……你真是……”凌瑾被这个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的犟种气坏了。
可水瑶不这么看,她还记得当年的青霄,为人虽然有些严肃,可绝不是不懂得变通,一味听从命令的直肠子,他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不想说的理由。
“青霄,你相信我吗?”水瑶忽然开口问道。
“您是当年的小郡主,当今的大长公主,王爷的亲妹妹,青霄自然信得过。”
青霄看了水瑶一眼,又把头低下,没有易容的水瑶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幼年的容貌,看到这张虽然十年没见,却依旧亲切的小脸,青霄的头脑里却浮现出另一张少女的脸,那是红衣,当年的红衣也不比如今的水瑶大多少,也是一个娇俏的少女,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可当年匆匆一别,至今已经十年了,再也没有见到。
红衣,当年去边疆找世子妃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些轻伤,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策马扬鞭而去,再无相见。
所以,现在,青霄面对芷瑶公主,内心极为不平静。
“青霄,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障哥哥的安全。”
水瑶的声音清脆,却透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坚定和决然。
青霄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提起,站稳的同时,手中的长剑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大吃一惊,连忙反手去夺,却见自己的长剑平举,剑尖上稳稳的端着一杯清茶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青霄,你火气有点大,喝口茶吧。”
水瑶轻笑着,青霄轻哼一声,没有去接茶,侧身躲过剑锋,向着剑柄抓去。
谁料那杯茶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接着,就是一股温热的茶水从侧翻的茶杯中向着自己泼过来,褐色的茶水脱离开杯口,却没有溅开,形成了一道细细的水流,冲进自己的口中。
直到青霄咽下那口清茶,看着侧翻的茶杯又稳稳的回到了平举的剑身上,也还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自己又为什么会乖乖的张开嘴喝了那杯茶。
但他明白了,自己远不是芷瑶公主的对手。
“公主身手了得,若是公主同意一直在王爷身边保护,青霄愿意听从任意安排。”
青霄不是个纠结的人,此时看到公主,就像看见当年的太子妃,神秘而不可战胜。既然如此,那自己在不在凌瑾身边也不重要了,他爽快的接受了安排。
凌瑾很无语,这是摆明了都觉得自己保护不了自己是吧,难道他们都忘了,自己当年也是受过母妃调教的吗?
只是,中毒多年,自己的功夫确实耽误了,现在倒要靠妹妹来保护了。
没人理会凌瑾心中的五味杂陈,正如现在昌平仓前,没有人理会他的问询。
“我再问一遍,你们的仓官去哪儿了,我有事找他,让他赶紧来见我!”
守门的一老一少两个仓丁看着脸色难看,平静的语调中隐隐透着愤怒的凌瑾,咧着嘴讥笑道,
“你算那颗葱,你想见咱们头就能见吗?告诉你,今天头不在,也找不到他,你真想见他,就出点血,留下银子和拜帖,咱们给你传递一声,你三日后再来。”
“三日后?!”凌瑾怒道,
“为什么要到三日后,你们仓官一连三日都不来当差吗?”
“这地方有什么差好当?看老鼠打架吗?”那个老一点的仓丁不屑的说,
“实话告诉你,我们仓官一个月就来三次,分别是月初,月中和月末,你们这还算运气好的,眼看就到了他来的日子了,要是赶上他刚来过,那你就有得等了。”
“真是个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