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更冷了下来,安从云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出声。
而凌瑾似乎也并不想和他纠缠,转身看向一旁故作镇定却面色苍白的侯县令和徐仓官。
“二位是不是也想让本王去见见安大将军,还是准备和安从云一起联手强行带本王过去啊?”
他说着,眼风不经意的从外面那群身穿皮甲的士兵身上滑过。
那些人现在虽然也都是一副安静的样子,但其中却有古怪。
虽然他这些年因为毒伤影响了些功夫的精进,但眼光却越来越毒辣老到,那些人中,有比安从云带的这些真正的士兵更狠辣的角色。
果然,在这局面将要被控制的时刻,外面有人喊了一声,
“我们吃粮当兵的,不知道你们这些皇子王爷,我们只知道军令如山,大将军的命令就是天,万事只听大将军的就对了!”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安从云,侯县令和徐仓官,三人重新焕发了活力。
安从云挥了挥手,一群人把凌瑾三人围的更紧了。他身量颇高,脊背挺得笔直,此刻鼓起斗志,倒也有了些威势。
侯县令也悄悄做了个手势,外面那些三三两两站着的私兵也都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睿王爷,咱们没有别的意思,你是贵人,咱们没资格和你对话,但军令违不得,只好请你回营见大将军,你有什么话,都对他老人家说好了,咱们听不得,也不配听!”
安从云把姿态放的很低,但话却说的很坚决。
凌瑾笑笑,
“如果本王执意不去的话,小安将军这是准备来硬的了?”
安从云看着凌瑾嘴角的笑意,听着他明显和缓了的语气,心里忽然一松,原来当形势比人强的时候,王孙公子也要低头的。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畅快,哼,看来这世上还是要靠拳头和实力说话。
心中翻转着这样的念头,脸上就情不自禁的带出了点傲慢,
“王爷知道就好,只要王爷不难为咱们,咱们也何必动手伤了和气呢。”
这话已经是十分不把凌瑾放在眼里了,凌瑾听了,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里没有一丝的担忧却带着无尽的嘲讽。
安从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心底的最后一丝耐性也消失殆尽,正准备让手下动手,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把利刃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下。
竟然是凌瑾身边那个同样俊美却沉默寡言的侍卫。
安从云感受着匕首横在自己颈下的微凉,心中惊恐,他明明在凌瑾的身后,自己和他之间隔着相当一段距离,怎么会瞬间就来到自己的身边还出手如此干脆利落,一击即中的?
这人自然是端木渊,群狼环伺,此刻,水瑶是不会离开凌瑾的身边的。
安从云一时有些懵,还没等他说话,人群中那个声音又传来,
“你们以为抓了小安将军,就能威胁我们了吗?做梦!兄弟们,咱们人多,他们不敢动小安将军的,大家一起上,救出小安将军,大将军肯定有赏啊!”
蛊惑人心的话有时并不高明,但只要用的时机正确,又能勾起心底的贪欲和侥幸,大多数的人就会自动选择自己希望的那种去相信。
本就把凌瑾和水瑶团团围住的士兵挥舞着兵器冲了上去。
安从云只觉得脖子一凉,心说“完了。”
他想喊一声“别动手,”却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似乎有红色的液体溅了出来,还有惨叫和刀剑相击让人牙酸的声音,甚至,就连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完了,全完了!”失去意识之前,安从云心中一阵绝望。
自己眼看是活不成了,凌瑾可能也要没命了。一位皇子给自己陪葬,他心中没有所谓的英勇赴死的豪壮,却满满都是恐惧。
他虽然想把凌瑾带去军营,但却从未想过在这当场要了凌瑾的命。昌平仓虽然地处偏僻一些,毕竟不是军营那种密不透风的地方,无故袭杀当朝王爷,圣上嫡子,他安家要大难临头了。
就算伯父那一支有贵妃娘娘保着,自己的这一脉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了。
这是安从云混乱的思维中最后一个念头。
他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想着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却什么也没想到,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安从云再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人扔在了一间屋子的角落里,颈下有点痛痒,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嘶”的一声,安从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尖锐的疼痛袭来,伸手一看,手上一抹血色,原来自己果真被刺了一刀,可也仅仅是脖颈上被割开了一层薄皮,虽然刺痛,却不致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从云心中充满疑惑,凌瑾赢了?那怎么可能没杀自己,他伸手看看,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脚,没被捆绑,甚至也没有什么异样和不适。
自己这边胜了?凌瑾被抓了或者杀了?
那怎么就这么把自己扔在角落里不管不问的?自己的手下也不该这么对待自己啊。要知道,虽然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这个“安”姓可是很好用的。
安从云听着外面有车马行动的动静,悄悄爬起来,事态不明,他还是挺谨慎的,在屋内逡巡一番,只发现了一根木棒,像是一截坏了的木锨把。
牢牢的把木棒握在手心里,安从云环顾四周,这间小屋子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竟然连一扇小窗都没有,他只得慢慢靠近了紧掩着的屋门,从门缝中往外看去。
门关的挺严实,他轻轻推了推,门板活动了一下,两扇门中间露出一个缝隙,透出一丝光亮来。
现在依然是晚上,门外一明一暗的,透进来的像是火把的光,静下心来听,外面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还有车马的声音,但却没有人说话。
安从云心中好奇,胆子也大了些,闭上一只眼睛,单眼朝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