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喝了一口鱼汤,又呷了一口小酒,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品味一番,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你整日养驴还不知道驴脾气?这小崽子,就是 那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你不逼他,他这一辈子就废了,若他资质一般也就罢了,可他明明就是一块美玉,不打磨雕琢一番岂不可惜?”
钟无辣似是想起了什么,点头笑道:
“也是,师弟完全没有一个小孩子的活泼与淘气,反而倒像个小大人似的安静沉稳。有时,也的确是懒散了些。”
“为师也并非完全欺骗于他,宗主他们能想到的事情,森罗殿未必想不到,为师这么做,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李小白顿了顿,又说道:
“明天是藏经塔开放的日子,凡我宗弟子皆有一次入塔挑选功法的机会,你现在资质大有改观,明天也一起去碰碰运气吧。”
藏经塔!
钟无辣顿时欢喜不已。
十年来,她虽与李小白师徒相称,可李小白只是默许她住在山上,并没有真正收她为徒。
可现在师父准许她进入藏经塔,那便是真正收她为徒了,她又怎能不高兴?
而且,钟无辣听说,这藏经塔是一处极为神妙的所在。
塔分九层,内里贮藏的功法也有所不同。
一到三层对应的是玄阶功法,四到六层是地阶功法,至于七到九层,据说,还从来没有人上去过。
但根据前面六层的情况,不难推断出这后三层的功法绝对是天级功法。
此消息一出,当时的元武国顿时沸腾,包括元武皇室在内的其余各大势力纷纷对这宝塔生出了觊觎之心。
他们以元武长孙氏为首纠结在一起,齐聚青山宗,打着昌隆元武仙道的旗号,要求青山宗交出藏经塔,供几方共同使用。
于是,数万修士将青山宗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不少他国高阶修士也在远处观望,准备趁火打劫。
当时,各大势力元婴高手齐聚,甚至有几位不世出的朔神境老怪物也在暗中窥伺,仿佛只要青山宗敢说一个不字,便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正当这危急时刻,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山宗初祖道衍真人踏空而出,以一己之力独挡八方群豪。
他负手而立,不言不语,更没出一招一式。
仅仅释放了一下威压,便让一众元婴修士纷纷吐血,就连那几个朔神老怪也是齐齐闷哼不已,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相反,元婴境以下的修士却是毫发无伤。
一众大佬见此,那还不知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否则,这数万修士怕是难有一人活命。
一众元婴,朔神修士纷纷跪地认罪求饶,并愿承认青山宗为上宗,他们愿意每年进贡以求青山宗庇护。
而道衍真人的处事风格却让各方大为诧异。
道衍真人不但没有接受他们的归附纳贡,而且连小惩大诫一番都没有,甚至还允诺,每隔五年,各方可派遣门中筑基以下精英到青山宗会武,前五十名可获得入塔资格。
这让各方势力欣喜的同时,也对这位道衍前辈敬慕不已。
道衍真人只立了一条规矩:
若敢再犯,灭你宗门。
正是这简简单单八个字,让青山宗安宁了三千年。
如今,三千年过去,青山宗逐渐凋落,高阶修士更是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可仍旧没有宗门敢打青山宗的主意,这恐怕跟青山宗那位生死不知的初祖脱不了干系。
三千年的寿元,朔神修士便可达到,更何况仅凭威压便可重伤朔神的道衍真人?
虽然,那次之后,道衍真人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但各方修士大多觉得这位高人还在世,也许只是隐居乡野参悟大道罢了。
当然,也有很多贪婪狂妄之辈耐不住性子,这些年来,没少明里暗里的试探,当年李浩然的死,恐怕便是其中一件。
可惜,作为青山宗第四代掌门,李浩然的死并没有引出那位初祖,这让躲在暗处观望的野心之士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想到这些,李小白有些失神地望着跳动的火舌,清明的眸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
他不知道,青山宗这份难得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
第二日。
两仪峰阴峰之上。
云蒸霞蔚,乔木参天的峰腰上,一座数十丈高矮的石府大门洞开,迎接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山路上,半空中,不断有修士进入这座伟岸神圣的洞府。
这石府正是安放青山宗重器藏经塔的所在。
进入石府,是一处千丈方圆大小的山腹,山腹中央,一座高约百丈的漆黑宝塔矗立于石坛之上,散发出一股厚重苍凉的荒古气息,让在场的青山宗修士无不心生敬畏之意。
这便是藏经塔。
宝塔之前已经聚集了数百名青山宗弟子。
站在最前方的有七人,站在中央c位的是青山宗掌门苏长青,其余六人便是他的五位师弟以及白虎峰主李小白。
他们各自的身后都立着各峰各堂此次要入塔的弟子,人数多少不一,但至少都有数十之数,唯有李小白身后,只站着两个人。
自然是叶青和钟无辣。
通过钟无辣的讲述,叶青对这座宝塔的来历和功用也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在得知了道衍真人的存在之后,叶青对于青山宗的归属感明显又强了一丝。
同时,他对这座神秘的藏经塔也是期待了起来。
为什么三千年来,从来没人能登上七层?
这还用说吗?因为他这个天命之子没出现呗。
按照那些无脑小说的情节,此时,应该有无脑反派弟子跳出来无情嘲讽他,而他的师父也会遭到其他峰主长老的鄙视与戏弄。
最后,他毫无悬念的登顶九层,得到绝世功法,甚至让这宝塔认主,打脸众人。
可是,叶青知道,这是现实,不是小说。
否则,青山宗也不可能屹立三千不倒。
正在叶青遐想之时。
两名年轻弟子抬着一副担架急急走入洞府。
那担架上躺着一个十三四的少年,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