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刑满归来
三个女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乡政府,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结伴而行。在袁家村路口,杏儿骑着摩托车,载着秀芳朝着林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香香则开着三轮车,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悠然地朝着袁家村驶回。刚到自家院子,便瞧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背着个破旧的背包,孤零零地伫立在院内那棵老桂花树下。
他本应处于青春正好的二十七八岁,然而此刻却满脸写满了憔悴与沧桑。头发凌乱且干枯,肆意竖着,显然许久未曾得到精心的打理,显得毛糙又蓬乱。面容消瘦,脸颊深深地凹陷,颧骨高高地凸起。下巴上的胡茬参差不齐,肆意蔓延,恰似一片荒芜的野草,尽显颓丧与落魄。
他的眼神中满是浓重的迷茫与不安,还夹杂着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和警觉。原本应清澈灵动的双眼,如今布满了血丝,眼白微微泛黄,目光游离闪烁,不敢在任何一处停留过久,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可能在瞬间化作伤害他的利刃。
身上套着出狱时发放的旧衣裳,松垮得不成样子,极不合身。衣服的颜色早已黯淡,领口和袖口磨得起了毛边,衣角处不仅有磨损的痕迹,还带着几处缝补的针脚,显得破旧寒酸。他背着一个简陋的背包,背包的肩带已然磨损得发白,包身也有诸多污渍和划痕。包里装着寥寥无几的几件物品,那便是他在狱中仅有的全部家当,或许只是几件陈旧的衣物和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旧书。
“姐,你可回来了。”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犹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他的脚步略显虚浮,似乎还未能适应外面这自由的空气。每迈出一步都显得谨小慎微,仿佛脚下的土地随时会崩塌下陷。身形微微佝偻着,仿佛过去沉重的经历已将他的脊梁压弯,难以再恢复挺拔。原本宽阔挺拔的肩膀,如今也变得窄瘦孱弱,仿佛再也无力承受生活的重压。然而,在这消沉黯淡的外表之下,仍能依稀觉察到那一丝对新生活的热切渴盼和重新开始的坚定决心。他紧紧咬着干裂的嘴唇,以至于渗出了丝丝血迹,似乎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告别过去,一定要在新的人生旅程中重新崛起。
“阿祥!”香香惊诧地呼喊,声音中带着几分心疼。
此小伙正是香香娘家抱养的弟弟,名为黄宏祥,今年刚好二十八岁。四年前,他在外地打工,那日酒醉后,被那些狐朋狗友们撺掇着一起去嫖娼,结果却没付嫖资,被对方以强奸罪告发,最终被判入狱。此时刚刚刑满释放,娘家的哥嫂嫌他丢人,况且他又是抱养的,毫无血缘关系,于是将他拒之门外,他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投靠这个姐姐。
在娘家时,香香对这个小她十岁的弟弟就格外疼爱。
“祥子,快进来。”香香满脸疼惜地说道,一边伸手接过他肩上的背包。
“姐,我能在你家住下不,哥嫂他们不让我住。”黄宏祥低垂着头,怯生生地询问,眼中满是无助与哀求,“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想起哥嫂那势利的模样,当初丈夫车祸去世,他们就认定她是不祥之人,决然地断了兄妹关系。如今,他们更是不可能接纳这个没有血缘关系、有着不堪过往的强奸犯弟弟。
香香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住吧,反正姐一个人住。姐不会不管你的。”
黄宏祥听了,眼中瞬间泛起泪花,哽咽着说道:“姐,还是你对我好,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我再也不犯错了,一定重新做人。”
香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说这些,先进屋,一路上累坏了吧?”
姐弟俩走进屋内,香香赶忙为黄宏祥收拾房间,准备生活用品。
黄宏祥跟在后面,小声说道:“姐,我来帮忙,这些年在里面我也学会了不少生活技能。”
香香轻柔地说道:“不用啦,你呀,就安安心心地好好歇着就行了。”然而,黄宏祥却一脸坚定地坚持道:“姐,真的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完全可以做些事情的,让我干点活吧,这样我的心里才能踏实一些啊。”
看着弟弟如此执着,香香不禁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积极,那就来帮帮我把这床铺整理一下吧。”
夜幕悄然降临,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香香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心中却是思潮翻涌、难以平静。
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与迷茫,对于自己收留弟弟这个决定所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她实在难以预测和把握。
然而,尽管前路未卜,她却深知一点:在这关键时刻,哪怕心中有再多的顾虑和担忧,她也绝不可能狠下心肠,将弟弟无情地抛弃。因为,他们之间虽无血缘之亲,可那份深厚的亲情早已如同坚韧无比的纽带一般,紧紧地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无法割舍。
与此同时,躺在那张刚刚经过她亲手精心整理、变得整洁有序的新床上的黄宏祥,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他悄然攥紧了双拳,一股坚定的信念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并默默立下庄重的誓言——从今往后,定要痛改前非,彻底告别过去那放荡不羁、肆意妄为的生活方式。
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像从前那般任性胡为,给深爱着他的姐姐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和负担。
此刻,黄宏祥紧闭双眸,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一次又一次地在心头默念着:“姐,请相信我吧!这一次,我一定会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次失望,我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拼搏奋斗,竭尽全力让我们未来的日子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