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顺位发布结束后,淘汰的选手们便要离开录制基地。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即使选手们已经知道了淘汰的结果,出去后也不可以在网上透露任何信息。
离开时,他们还要全副武装,节目组对这方面卡得非常严格。
在本期节目正式播出前,被淘汰选手的任何社交平台都不允许更新,一直要持续到节目播出。
虽然有些选手可能会想发些淘汰感言,但这也要等到顺位发布这一期播出后才能发。
至于过了那阵情绪后还想不想发,狗官方可不管这些。
毕竟,选手们在节目录制前就签了保密协议,双方都是提前确认好了的。
播出后发不发,随你自己,反正不能影响到节目的正常播出流程。
下午补录结束后,蔡家书连晚饭都没有吃,就提着箱子准备离开了。
《香蕉》小组的成员们纷纷前来送他,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蔡家书强颜欢笑,不想影响到大家的状态,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儿,我出去后肯定给大家投票,都投多多的!不厚此薄彼啊!!哎哟,啃了这么久的菜叶子,总算能吃顿好的了,都别太羡慕我啊。”
“去你的吧!”孙乐乐在他肩头锤了一拳,蔡家书“哎呀哎呀”地捂着肩膀叫个不停。“少来!我可没用这么大力气啊!”
谢青玉上前和蔡家书抱了抱,拍拍他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现在这种境况下好像任何言语都显得有些苍白。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独自驶向远方的长线铁路单程票,沿途轨道也许会有人和你短暂相接,但最终都会交错分开,留在车上的还是只有自己。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可是每一次的分别,依旧会让他怅然。
蔡家书瘪了瘪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眼下还有滴落的大颗泪珠,嘴角却已扬起大大的微笑:“这是干啥啊,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明明就是组内最小的孩子,却总是主动肩负更多的责任。
其实,偶尔停下来也没关系的,沿途的风景不只是止于脚下的泥泞路。”
谢青玉笑了笑,没再说话,退后将位置让给其他想要告别的人。
但他心中却已经给出了答案:不是肩负,是掌控。
自己掌控绝对的方向盘,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虽然总是给人一种万事万物包容的感觉,但谢青玉自己知道。
他是足够自负、自傲的,对于自我的掌控欲也远不止旁人所能看到的那些。
蔡家书坐上节目组统一安排的车离开后,大家就得一起往回走了。
钱颂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时候面对分别,总是会哭得稀里哗啦。
看着在旁边看笑话的大人们,想着是不是长大了就不会再感到难过。
现在才发现,哪里是不会难过,只是长大了就要学会伪装,将所有的不快乐都好好藏起来,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旁边的黄珂嘻嘻哈哈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我们组内的‘老大哥’也开始追忆往昔了?
拜托!你才24欸,就算现在社会飞速发展,年龄在通货膨胀,那也不至于真就把自己当个大爷吧?
我看人家公园真正的老大爷心态都比你年轻。”
“噗呲——”大家没忍住笑了出来,钱颂在后面追着黄珂的屁股踢。
谢青玉在后面缓缓迈着步子,含笑看着少年们在前面打打闹闹。
夕阳的余晖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好长,仿佛将这一刻的温暖和欢笑定格在了时光里。
白瑭默默走在最后,前面那人的影子打在鞋尖。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影子,跟着走着…走着。
——
凌晨五点,整个录制基地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突然,一个人影提着什么东西,悄悄咪咪地摸黑走到宿舍楼下。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扛着摄像设备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咣——咣——咣————”
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谢青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轻蹙眉头,还是坐了起来。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被吵醒了。
“谁这么没有功德心啊,大早上的……”卫良辰揉着眼睛嘟囔着,语气里满是怨念。
刘秀“呲”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说得跟你自己有这东西似的。”
“楼下好像有说话的声音。我把灯打开了啊。”未然一边说着,一边征得大家的同意后下床开了灯。
谢青玉仔细听了一会儿,眉头微皱:“有点像是魏谦泽导师的声音!”
说完,他便披了一件外套下床,准备出去看看。
刚打开门,就发现走廊里已经挤满了被吵醒的选手们,大家都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
魏谦泽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伴随着铜锣的敲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谢青玉顺着声音走过去,刚到宿舍楼口,一束强光“啪——”地打在身上。
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等适应了这道光束后,放下手,看清了眼前的场面——
魏谦泽手里提着一个铜锣,正不停地敲着。
旁边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帮忙举着一个超级大的扩音喇叭递在他嘴边。
此刻他正兴奋地大喊:“楼里的人都给我出来!都必须穿睡衣啊!”
看起来匪气十足。
魏谦泽背后,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摄像头。
许多摄像大哥扛着“大炮”对准楼道口,场面十分壮观。
有‘上衣失踪’的选手惊慌失措地抱着膀子往回跑,谢青玉脑海中好似听见了尖锐的爆鸣声。
除了往回跑的,还有宿舍里听到动静后不断涌出来查看的选手,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谢青玉按了按被铜锣震得不断抽搐的额角。
节目组的风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野了?
看魏谦泽这架势,显然是不等到所有人到场绝不会罢休。
他只能无奈地转身回宿舍,代为通知其他人。
听到谢青玉带回来的消息,卫良辰瘫在床上无力呻吟:“这才几点啊……节目组疯了吗?”
但大家都已经起来了,他也不能再拖延下去,连忙起身和大家一起快速洗漱,然后冲下宿舍楼。
没办法,那铜锣的声音实在太响了,仿佛要穿透人心,从头扫到尾浑身冒鸡皮疙瘩。
谢青玉几人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有选手在旁边站着了。
一个两个神情呆滞,哈欠连连。
有选手实在忍不住了,抱怨道:“魏老师,能不能别敲了啊?大家都已经起来了!”
魏谦泽看了那位选手一眼,只能略带遗憾地将铜锣放下。
心中暗叹:唉,还没过瘾呢!就结束了。
这就是缺德感的快乐吗?好爽!
选手们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在五分钟内便都已经集合完毕了。
魏谦泽咳了两声,从小助理手里接过他泡着红枣枸杞薄荷的水杯,咂了一小口。
然后指着面前一群无精打采的选手,摇摇头:“年轻人真是一点朝气都没有!看看我,比你们起得更早,怎么我就完全没感觉呢?”
小助理拿回水杯,暗自撇了撇嘴。
算了,看在他给自己发了二百块封口费上,就不揭穿某人爬不起来躲在被窝里哭的事儿了。
旁边拿着大喇叭的工作人员看着魏谦泽的话题好像要跑偏,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以做提醒。
可动作幅度太小了,魏谦泽完全没察觉到,继续慷慨激昂地自顾自走着流程。
工作人员梗了一口气,又加大力度扯了一下,结果这次力气太大,直接给魏谦泽扯得一个趔趄。
等他疑神疑鬼地回头看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乖巧地站在一旁。魏谦泽立刻警告地转头看向另一边,抬手指了指小助理,小助理满脑袋问号,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站在侧边目睹一切的谢青玉,抬手假装清嗓,实则掩饰嘴角的笑意。
“好了,我们的今日主题为‘一日睡衣’!”
魏谦泽拿着大喇叭,声音洪亮,“也就是说,为了展示大家最原始……啊呸。
最真实的生活状态,顾名思义,今天大家一整天都得穿着睡衣录制全程啦~~开心吗?快乐吗?嗨起来!
当然,有选手不老实,穿的可不是自己真正的睡衣,我也就不一一揪出来了。”
给的词太长了,想来选手们也不乐意听。
他就大发善心按照自己的意思,将节目组发的提示词翻译后“简短”了一点。
工作人员人都要麻了,这哪里是一点啊?与原文的意思也就有99%的出入吧。
谢青玉对于节目组总是脑子一抽的安排已经习惯了。
俗话说的好,聪明人绞尽脑汁也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没错,说的就是这个《星梦之路》!
周围在魏谦泽公布今日流程后,一片寂静。魏谦泽脚趾偷偷抓地,有些尴尬。
曲老师上台的时候也不是这反应啊,这群人重女轻男?
“魏老师,可是我们睡衣上也没有名牌啊。”
谢青玉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训练服上都是有名牌的,为了方便摄像找人和观众认人。
工作守则第一条:永远别让领导的话掉地上!玉玉子人美心善便给他把话接上了。
魏谦泽感激的目光看向此刻充满正义之光、救他于水火的谢青玉,并且不介意多帮他挣些镜头。
“谢青玉选手的问题非常好!这个我们可是早有准备。”
说到这里,他从旁边接过一沓选手们的名牌晃了晃。
“不过……请问一下看着最老实的谢青玉选手,你身上穿的真的是睡衣吗?”
魏谦泽突然话锋一转,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谢青玉。
镜头和选手的目光都朝谢青玉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