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裂缝如一道狰狞的伤口,在闭合的刹那,叶尘只觉脚踝被一股冰冷且粘稠的物质紧紧缠住,那触感好似滑腻的蛇身,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地抓着云童子后颈的手猛然收紧,掌心处,青铜鼎残片仿佛被赋予了滚烫的魔力,烙出一道焦痕,那灼痛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十丈高的骨槐,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突然扭曲,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肆意摆弄,最终竟成了拱门形状。
树皮上,无数张人脸凸起,那一张张或狰狞、或痛苦的面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令人毛骨悚然。
叶尘靴底刚触碰到那铺满鳞片的地面,便听见云童子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声,那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与无助,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少年脖颈处浮现的青色鳞片,随着急促的呼吸一张一翕,仿佛在诉说着危险的临近。
";灵力运转滞涩三成。";叶尘默运玄天鉴,只听镜面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映出的经脉里,银灰色雾霭缓缓流淌,如同一团难以驱散的阴霾。
当他试图催动剑诀,左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好似被利刃划过,炸开一片血花,三道爪痕凭空浮现,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
鹰妖使的黑羽大氅在腥风中猎猎作响,那声音好似战鼓,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指尖拈着片带血的指甲,冷冷道:";妖界法则第一条,未得许可不得动用杀招。";那指甲,是从叶尘伤口中生生抽出的规则具象物,散发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腐叶堆里,突然钻出千百条紫纹藤蔓,如同一群贪婪的蛇虫,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来。
叶尘拽着云童子急退七步,只觉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滚烫,原先站立处已化作沸腾的泥沼,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藤蔓尖端裂开的口器喷出酸液,那酸液如同一道毒箭,带着";嘶嘶";的声响,将他袖口烧出焦洞,刺鼻的烧焦味弥漫开来。
";公子,东南位的妖纹在变色!";云童子突然指着某棵白骨榕树喊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他竖瞳里流转的金芒,如同一束穿透黑暗的光,竟能穿透笼罩林间的血雾。
叶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注意到那些缠绕树干的血管状纹路正在规律性搏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玄天鉴突然发出清越鸣响,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神秘。
镜中浮现的卦象与白骨上的妖纹产生共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波动。
叶尘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一股血腥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将精血抹在镜面,大声道:";坎位生门,踩着我的影子走!";
当他们踏着某种玄妙韵律穿过毒瘴区时,鹰妖使袖中传来玉珏碎裂声,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
这位始终冷眼旁观的妖界使者首次露出凝重神色,他背后黑羽无风自动,抖落的绒毛化作乌鸦扑向林间暗处,发出阵阵";呱呱";的叫声。
";有趣。";沙哑嗓音从树顶传来时,漫天鸦羽突然凝滞在半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定住。
叶尘抬头,只见倒挂在枝头的鹿角青年,那对琥珀色眼眸里旋转着九重同心圆,每层圆环都映出他前世今生的某个片段,好似一部神秘的史书。
鹿妖仙屈指轻弹,叶尘腰间玉佩应声而裂,那清脆的破碎声,如同他心中的一丝希望被无情地击碎。
藏在暗格里的婚书残页飘然而出,泛黄纸页上";苏";字突然渗出血珠,与三千里外荒坟中的墓碑产生共鸣的青铜鼎残片开始发烫,那热度透过掌心,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想要借道妖灵古树?";鹿角青年舔去指尖血迹,他足尖点着的蛛丝正连接着云童子后颈鳞片,";那就用仙门千金的元阴来换。";
此时,叶尘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到了仙门的使命,想到了云童子的安危,也想到了眼前这重重危险。
仙门的责任让他不能轻易放弃借道妖灵古树,但云童子的性命同样重要。
他深知鹿妖仙的贪婪与邪恶,若真用仙门千金的元阴去换,不知又会陷入怎样的深渊。
而云童子,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少年,早已成为他心中一份难以割舍的牵挂。
林间忽然响起清脆的银铃声,那声音如同一串美妙的音符,却又带着一丝诡异。
九条狐尾虚影在叶尘识海中一闪而逝,好似一道神秘的幻影。
玄天鉴剧烈震颤起来,镜中血色卦象突然扭曲成凤凰尾羽的形状——这与玉珏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
当第七声铃响穿透妖雾时,叶尘瞥见云童子袖口滑落的鳞片内侧,赫然刻着与青铜鼎残片相同的古老铭文。
腐叶在鹿妖仙足尖轻点下泛起涟漪,叶尘盯着那张倒悬的面孔,喉间泛起腥甜,那是紧张与愤怒交织的味道。
玄天鉴在袖中疯狂震颤,镜面映出云童子后颈鳞片正沿着蛛丝渗出幽蓝光晕。
";苏家女冠的先天道体,正合妖灵古树三十年一度的血祀。";鹿妖仙的鹿角突然暴涨三尺,枝杈间垂落的银铃叮咚作响,";用她的元阴浇灌树根,本座便允你取走三片通界叶。";
叶尘指节捏得发白,青铜鼎残片烙进掌心的灼痛令他保持清醒。
三日前向瑶赠他玉佩时,那双杏眼里映着星斗河洛,此刻却在玄天鉴中碎成血色卦象。
那一刻,叶尘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向瑶,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在他心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他们之间或许有着超越友情的情感,每当想起她的笑容,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可如今,玉佩破碎,卦象血色,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的未来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仙长说笑了。";他忽然轻笑,靴跟碾碎半片骨槐落叶,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对鹿妖仙的不屑。";不若用七劫妖丹作聘?";话音未落,袖中迸发的青光绞碎蛛丝,云童子踉跄着栽进腐殖土中。
鹿妖仙瞳孔里的九重圆环骤然紧缩,林间银铃化作万千刀锋破空而来,那";嗖嗖";的声响好似死神的召唤。
叶尘不退反进,任由铃刃割裂锦袍,胸前浮现的青铜纹路竟将妖气尽数吞噬,那青铜纹路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好似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玄天宗的手段?";鹿妖仙忽然嗅到什么,指尖勾住叶尘淌血的发丝,";不对...这是...";他话音戛然而止,三丈外的毒瘴突然翻涌如沸,某处不起眼的苔藓堆传来极轻的窸窣声。
叶尘背在身后的左手掐出离火诀,借着青铜纹路吞噬妖力的刹那,将玄天鉴映出的卦象悄悄印在云童子后背。
少年脖颈鳞片突然倒竖,竖瞳金芒暴涨如炬,正照见七步外某块青石后蜷缩的雪团。
";好个玉雪可爱的狸奴。";叶尘突然旋身甩袖,九枚青铜钉封死八方退路。
那团雪白惊慌跃起,露出兔耳少女含泪的赤瞳——她足踝银铃与鹿妖仙的竟是一对。
鹿妖仙嗤笑出声,漫天银铃虚影突然调转方向。
叶尘瞳孔骤缩,他看到少女腰间露出的半截骨笛,分明与三日前荒坟中破碎的镇魂碑纹路相通。
玄天鉴在此刻发出裂帛之音,镜中血雾凝成虎形煞气,而云童子鳞片上的铭文正在疯狂重组。
";公子当心!";云童子突然扑来。
叶尘感觉脚下地面化作流沙,某种比妖气更暴戾的威压正从地脉深处苏醒。
他反手抓住兔耳少女的束腰丝绦,在她惊叫声中扯落绣着虎头纹的香囊——
地底传来的咆哮震落万千骨槐残叶,兔妖精腕间银铃尽数炸裂。
叶尘在气浪中瞥见香囊里滚出的獠牙,那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