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英:完了,这是两家人闹决裂的态度了!
“妈……”她试图挽留一点什么,或者解释一点什么。
可是老妈的态度强硬。
“不许说话!”张母厉声道,“回去!”
看着她妈气坏了的样子,张云英不敢开腔了,只得跟着她回去。
她知道老妈是个最爱面子的人,还是先回去再说,别把矛盾激化了才是。
卫大姐:哼哼!我才不管得罪不得罪人呢,反正我弟弟马上就是军官了,以后你们巴结我家还来不及呢!
随后她转身就往回去了。
要说卫大姐为啥不聪明呢,这就是她不聪明的具体表现了。
出主意的是卫三妹,得罪人的事却是她来干,她完全没想过她的老娘以后跟张母怎么处?两家人的关系,以后还怎么处?
张母拽着张云英一口气回到了家里,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顿输出——
吧啦吧啦吧啦……
张云英被她骂得脑袋都快裂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过,她心里觉得非常奇怪:卫刚哥把他的部队通讯地址都告诉我了,怎么可能突然又跟我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呢?
如果她没经历过上一世坎坷,如果她仅仅只是这一世的二十岁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她可能就真信了。
即便是不信,但二十岁的自尊心也会让自己赌气与他绝交。
但是,这一世的她可没有这么玻璃心,这一世的她已经是金刚石心脏了。
看到老母亲还在生气,她赶紧去用搪瓷盅倒来一盅水,双手奉上:“妈,我错了,不该惹您老人家生气,您请喝口水吧!”
“不喝!”张母赌气说,并且像个孩子一般将脸扭向一边去。
她又双手捧着水转移到那一边,继续涎着脸说:“妈,喝口水再继续骂我吧!”
“不骂!”张母还是生气,又将脸扭过来。
她又转过方向来,“妈,您不想骂了也请喝一口水吧,嗓子一定要保护好。”
“滚!”张母从她手里夺过水盅来,对她吼了一句。
“谨遵母命。”张云英弓腰行礼,“妈,我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哈。”
张母没理她。
她转身,做出一副怕挨打的样子,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开。
看着她从门口消失,张母叹了口气,端起水盅猛喝了一大口。
晚上,张云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今夜的月光很明,从窗户小口照进来,在房间的正中央照出一口小方井。
她盯着这口月光小方井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复盘……
想着想着,她也有些疲惫了,垂目扫了一眼床底下,没见着小黑,她这才想起小黑咋还没回来呢!
“小黑!小黑!”
她从床上翻身起来,打开门唤了两声,没有回应。
算了吧,她想,小黑肯定还在卫家打探消息呢,今晚不回来明早它也一定会早早回来的。
小黑没回来,她便将房门别上了。
因为要防着宋家那一家子人啊。
上一世自己就是被那一家子害死的,这一世她可得多长一个心眼。
所以每晚睡觉都是由小黑睡在床角下,如果小黑不在她就得把房门关严实。
重新躺上床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队上的广播喇叭将自己叫醒后,窗外已经是光天白日了。
她起床来慢慢悠悠地洗漱了一番后,队上的广播喇叭已经停了。
今早她不准备上娘家那边去吃早饭了,因为卫刚今早八点钟要起程,她跟他说好了的要过去送他。
就算昨天他大姐说了那番决裂的话她也绝不放在心上,她决定待会见着卫刚时亲口问问他。
吃了李凤翠前儿中午送来的两个馍馍,又喝了一盅凉开水后,她出门了。
从灶房后门出去,刚打开后院小门,她就看见小黑蹲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小黑,你昨晚上咋没回来呢?”她问。
小黑呜呜叫着,满腹委屈地说:“主人啊,我昨晚上八点过就回来了,可是我进不了门啊!”
“啊?你咋进不了门呢?”张云英吃了一惊。
小黑:“龙门儿门关了,后门关了,围墙上那个洞也堵了,我进不来啊,然后就在这外面等了一晚上呢!呜呜!”
张云英扭头一看,果然后院围墙处那个小洞被一块大鹅卵石给堵上了。
这个小洞本来是专为小黑留的,就是方便它晚上关门后进出的。
下雨的时候这个洞也起到排水的功能。
为了不让后院的鸡从这个洞钻出去,她还特意为小洞做了一扇活动小篱笆,狗狗可以顶开,但鸡不能。
现在,那扇小篱笆被一块大鹅卵石给顶上了。
到底是谁搬来石头堵上的呢?
她的脑海里不由分说闪出一个人来——狗娃子。
基本不用怀疑了,她敢打保票,一定是这个坏蛋私生子!
不容她过去将石头搬开,小黑已经蹭着她的裤管开始呜呜了——
“主人,卫刚哥已经走了!他今早五点半钟就走了,去县城赶第一班公共汽车,是他的两个姐夫骑自行车送的他。”
张云英愣在原地:啊?他走了!
小黑继续呜呜:“昨晚上他们改的起程时间!他大姐和三姐告诉他说,说是你爸叫人来通知他,拖拉机明天一早要出很重要的任务送不了他了,你明天也不送他了!”
张云英:是了,很可能是我妈一生气跟我爸说了,我爸便叫人去说的。
小黑:“然后,我就听他们说明天一早骑自行车送卫刚哥哥去车站,再然后我就匆匆跑回来准备给你说,可是我发现我进不了门了,没办法通知到你了。”
原来如此!
张云英觉得自己一头栽进坑里了。
坑自己的有两头,一头是卫家姐姐,一头是宋家小鬼。
深吸了一口气,她掉转身来,先去把那块鹅卵石搬开,然后默默地往灶房走去。
一派气定神闲。
不喜不悲。
小黑跟在她的脚跟后,却是有些垂头丧气。
送不送有什么所谓呢?
无所谓。
我给他写信便是。
进了自己的屋,往椅子上坐下后,她想起了卫刚给自己的那个小纸卷。
他说他在上面给她留了通讯地址的。
她从裤兜里掏出小纸卷来,打开一看,愣住了。
只见被外面这半张信签纸包着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