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娘是最喜欢听这些扯热闹的事了,当即凑了上去问道:“你们在说啥子稀奇事哟?”
人家也不认识她,便说道:“就是稀奇事呢,听说桥头茶馆打起来了,两个小伙子争对象!”
“啥?”罗婆娘一听就乐了,马上开始打听八卦,“是哪个哟?我们刚从茶馆那边过来,咋没听说呢?”
“听说是四大队五队上的女子,姓啥来着……”
“姓宋!那女子原先是跟供销社那个姓王的娃儿在耍对象,结果又跑到茶馆去偷人……”
罗婆娘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立马扭脸看向宋母。
宋母此刻也有些发愣,脑袋嗡嗡的……
姓宋……供销社那个姓王的娃儿……
“……”张母呆了呆,也看向宋母,还不确定这是在说哪个姓宋的。
耳边又传来那两人的说话声——
“说是那姓宋的女娃子又看上了一个当兵的,那当兵的在部队上是个神枪手……”
实锤了!
实锤了!
张母、罗婆娘、宋母皆大变了脸色。
片刻,罗婆娘一把扯了张母的衣袖:“淑芬,小茹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晓得哇!真不晓得哇!”张母也是一脸诧异,扭头就问向宋母,“亲家母,小茹她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宋母一脸尴尬,有些慌乱地解释说,“乱说的,都是乱说的,我家小茹怎么可能……哪里认识啥姓王的……”
“哎,你们不要对我掖着藏着哈,有啥就直说,不然闹出来大家都丢脸哟!”罗婆娘的脸一下就急红了。
张母忙拉了她说,“先不管这是不是乱说的,咱们现在往茶楼那边去看看情况再说。”
然后,三个人便急匆匆地往桥头茶馆方向疾步而去。
……
张云英在屋里和小黑吃掉了两个锅盔后,她就对小黑说:“小黑啊,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了……”
小黑:“主人快说,啥任务?”
张云英蹲下去正准备跟它说时,突然小黑调转头跑向门口,对着门板汪汪了两声。
她一下就明白了,门外有人偷听。
不用猜了,肯定是那个狗娃子。
好吧,这里说话不安全,隔墙有耳。
“我们去妈那边吧。”张云英起身来对小黑说。
果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跑开的脚步声。
张云英带着小黑出门了,去到了她妈那边,再不怕那鬼豆子娃偷听了。
张母还没回来,张爸照例是在大队上日理万机,张二哥也还在队上出工,她估么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拿了刷把开始洗锅准备煮饭。
把米下到锅里后,她往灶孔前坐下烧火,这才对蹲在她脚边的小黑说:“从今天起你要去守着卫刚哥哥,及时掌握他的行踪,然后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小黑点头:“好的,主人,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
“真乖。”张云英伸手摸摸狗头,夸道。
锅里的饭刚烧开一会,龙门儿门就传来了声响,小黑赶紧跑出去迎接去了。
是张母回来了。
从张母的脚步声上判断,她的心情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暴躁。
果然,踏进门槛来的张母脸上就挂着激动的表情,面颊绯红,像是才跟人吵过架一样。
一见到女儿,她就叽里呱啦地吐槽起来——
“你那个小姑子真是太不像话了,明明已经跟别个耍起对象了掖着不说,还跟着我去跟刚子相亲,这下好了,人家找到茶馆头来了,闹得不可开交,啥脏话丑话都说出来了,简直把人的脸都丢完了!”
“啊?她跟别人在耍对象啊?我咋不晓得呢!”张云英故作惊讶地说,“她究竟偷偷摸摸跟哪个在耍对象哟,还掖着藏着的?!”
“就是那个供销社的姓张的娃,他爸是公社医院的院长,他妈也是供销社的,长得三耙牛屎高的那个。”
“啊,那娃也姓张啊?”
“呸呸呸!不是,说错了,姓王!”
看把老娘气的,把人家的姓都说成自家姓了。
张母伸手扯过洗脸架上的帕子来,往脸上猛擦了一把汗,“我真的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简直是……我呸哟,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事,以后怕是连赶场都不敢去了,满街的人都晓得我这张脸了,给人做了个啥媒哟!”
“噗!”
张云英忍不住笑场,随即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我把你婆妈给说了一顿,说得她腔都不敢开。”张母越说越激动,“可她还是一口咬定她女子没跟人家耍对象,是那娃儿张口乱说的,是在泼她女子的脏水!我就不信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家女子没去勾搭人家,人家会跑来砸场子吗?还当众说一些那丢死人的话!啥拉过手亲过嘴摸过……算了,我说不出口!你说嘛,若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娃子,人家会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来泼你脏水吗?”
“卫伯母咋个说嘛?”张云英问。
她只关心卫刚妈的态度。
“还能咋说呢?”张母将手中的洗脸帕往架子上使劲一甩,气鼓鼓说道,“罗婆娘一路上都垮起个脸,就只差没有出口指着我鼻子骂了,她那样子就是在埋怨我这个做媒的人嘛!”
“那也怪不着你噻!”张云英忍着笑说,“是她来缠着你说媒的,又不是你硬要给她说媒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遇到这种事换哪家心里都不舒服。”张母说,“你想想看嘛,刚子现在是我们隐峰公社的能人,几百年都没出过的一个人才,今天被人说成是“和人争对象”,这个影响好不好嘛?要是传到部队上去,部队上不知情,说不定还要喊他写检讨呢!你说冤不冤?”
“冤。”
“好在也有明事理的人,说人家只是来相亲的,哪里晓得那女娃子私底下还跟别人有网扯呢?要怪都只能怪那女娃子和媒人……”
“哈哈哈!”张云英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还笑我?”张母怒目圆瞪,一手操起了灶台上的锅铲,朝着她发气道,“你还敢笑我?”
“不敢不敢!”张云英立马告饶,“我错了,错了,不该笑,求老娘饶过……”
不过,这憋笑憋得她好恼火哟……
脸都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