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在快要远离镇子的地方,看到了一小支队伍。
“马都在林子里,我们不能往这边拉,要不太显眼了。”一个小兵凑近男子低声说。
怀庆环顾,看来这男子应该是挺得人心的。
虽然大家的脸上都有为难,可是依旧配合他。
淘汰的战马,距离这个地方近的驻军,那不就是玄武军,这支军队怎么说呢?
好像很没存在感。
这地方也算是朝廷中路,没有外敌侵扰,更没有内乱平定。
所以,这些年,朝廷对玄武军一直都有裁减,从军队人数,到军需补给。
这大将军虽说是将军之职,底下十万精兵到现在估计不到三万。
战马更不用提了。
连军用器械也都多少年没有更换了。
听说玄武将军董玄武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
这个人犹如玄武军一样,在朝廷里的存在感很低,低到如果不碰到,估计就不会想起的程度。
“拿下!”怀庆两个字,里里外外的士兵全都被缴掉了武器。
“你们谁回去报信,请大将军来迎客来客栈要人。”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私售战马都是触犯律法底线的。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就必然会有人效而仿之,并且会给他们自己留下后患。
人太多太杂了,谁又能保证,这里边没有居心叵测之人。
这小将军是不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一旦这事捅出去了,玄武将军必然将会被牵连,轻则丢官弃爵,重则抄家灭门。
现在朝廷能用的武将本就少之又少,若是在除了董家,那还能有谁呢?
所以,究竟是谁撺掇小董将军的呢?
“小董将军可想过一旦私售战马的事情被捅到朝廷之上,会有什么结果?”怀庆坐在经过改造的凳子上,看着一脸愤慨又一脸不甘的董振邦。
他没想到他千挑万选的买主居然是个眼黑心黑的。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是打过仗的人居然在人家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她们也是军队里的?
可是,没听说那个军队里有女人啊。
“你认识我?”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人家直接点了他的大名,他对人家却一无所知。
从头到尾,他就像被人家耍猴一样。
“你说董将军会不会来要你?”
“不,应该说,是董将军先来寻你,还是茶马司的人先来查你,亦或是巡抚司的人来逮你?”
“你说,若是将军先找到你,你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茶马司的人先查到你,你又会是什么下场,你父亲又会是什么下场?”
“若是巡抚司的人逮了你呢,你们家又会是什么下场?”
……
接连几个问题,董振邦一脸气鼓鼓的,闭口不言。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会连累父亲,但是……他卖马是为了改善军队武器,有什么后果他愿意承担。
怀庆看着眼神纯澈的年轻人,不得不感慨,董建军怎么会把儿子教养的这么愚蠢。
当然,从侧面也看出来,玄武军过的太顺遂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该有的警戒防备心。
“带下去,看好了,蠢的碍眼。”
怀庆一般不会直面打击人,但是这个,她还真有些忍不住了。
或许是孕激素的关系吧。
怀庆自己把对蠢人的包容度的降低归结到了孕激素的问题上。
“你……”董振邦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侮辱,张口就要回怼,直接被血翎一个手刀放倒了。
“茶马司奉命彻查私售马匹一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这边才刚把人带下去了,客栈外茶马司的官员已经纷沓而至,客栈里的人纷纷躲进自己的客房。
茶马司的官员似乎目标明确,直接下了马,挨个搜着屋子过来。
当他们想要一脚踹开怀庆所在的客房的时候,门外两个禁卫军伸手一挡,直接取出了腰牌。
“长公主在此,尔等休得无礼,谁是头?”
茶马司的官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跟他们之前约定的不一样。
这客栈什么时候住了个公主了?
长公主殿下又是谁?
在这一寸三分地的天空里,他们已经专横太久了,久到他们都以为他们上面没有约束,没有权贵。
“哪儿来的泼皮,胆敢冒充长公主殿下,来人,拿下。”
见过横的,可没见过这么横的。
禁卫军纵横京都几十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不,应该说顶撞过。
“放肆,拿下。”
脸一黑,今天这事要传出去了,他们禁卫军还有何颜面在天下行走。
都没等公主的护卫动手,禁卫军的人足以把人拿下。
一样的待遇,直接捆了,堵了嘴,直接扔到一个客房里。
躲在客房里的行人,陆陆续续听到动静,胆子大的只看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茶马司的官员已经被捆了,直接远离门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怀庆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腰好酸。
她想让人按一按,黄大夫坚决不许。
所以,她也只能起来走动走动。
来了一拨人,应该还有。
直接出了客房,她倒想看看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们是如何治理地方的?
也不知道下一波人会是谁?
将军?
还是巡抚司的?
按理说,这茶马司也好,巡抚司也好,可都不在这个地方办公。
他们为何来的这么快呢?
要么就是他们早就在这儿了?
要么就是他们潜伏在某个地方,待有人通风报信,就能适当的时间内赶来。
“把跟随董小将军的士兵的下巴都卸了,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自绝……”怀庆在血翎的搀扶下,走出客栈,在街道上走来走去。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怀庆都觉得自己冒毛毛汗了。
又一批骑士疾蹄而至,巡抚司的人穿的软甲。
傍晚的光线下,都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人跟茶马司的人气质上截然不同。
若是之前的是酒囊饭袋,那么这些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尤其是带头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深深的皱纹,眼神深沉冷冽。
他又是何方神圣?
怀庆脑子里是真没印象了。
普天之下,朝廷官员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