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沈抑尘来说,这宿州的日子,那叫典型的痛并快乐着。
当然, 若说让他选择, 他当然是愿意这样的日子持续永久。
只是,美好总有终日,他们来也不是漫无止境的支援。
一个月的日子,不知不觉的就没了。
尤恪大人都感觉自己比来之前瘦了好多,只因为睡的少,吃的也不见多。
谁能想到,判了多少疑难案件的尤大人会有一天对一个证据明了,案情清晰,反倒总觉得一团乱麻的日子,有了对自己能力的质疑和怀疑。
还有谁能想到,就一个小小的案子会牵涉到多少朝廷命官。
这种所谓的朝廷命官,从七品县令开始。
一边干活,一边被质问。
宿州的官员,犹如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一直被炼狱。
有谁见过一个官员,这边被问询过后,那边继续问询别人的。
别说宿州官员恍惚,就是久经沙场的尤恪和沈抑尘也很炸裂。
这都什么事?
这宿州官场,就没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官员吗?
不管案情大小,审来审去,最后这宿州最大的官老爷齐凯大人都难辞其咎。
三皇子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官场腐败。
原来官场腐败是这么的触目惊心。
坐惯了高堂,习惯了勾心斗角的场合,早知道党派之争,兵不血刃。
可是,当他直面百姓疾苦,看官场腐败,比党派之争更甚,这是另一种危害江山社稷,却不被朝廷重视的层面。
三皇子看着触目惊心的名字,看着桌案前面无表情的两位大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境。
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的把这些名单报上来的?
他们又是怎么做到,让这些明知道有问题的官员继续审案判案的?
按照天朝律例,这宿州的大小官员全员被换。
上至知府齐凯,下至大牢狱卒,都有吃拿卡要的问题。
这么多问题,他该如何拿捏?
三皇子遇到了人生中最至暗关键的时刻。
“皇姐,这朝廷官员,他们已经拿着朝廷给的俸禄,怎么还能贪赃枉法呢?”
“哪些狱卒,他们居然敢徇私枉法,谁给他们的胆子?”
“皇姐,你说这宿州怎么会成为今天这样?他们难道都不知道有律法吗?”
……
三皇子忍无可忍的跑到客栈,对着怀庆就是一顿输出。
怀庆只是静静的倾听,烹茶,倒茶。
“皇姐……”三皇子牢骚一顿之后,终于糯糯的看着不为所动的怀庆,她怎么能这么淡定?
他想听听皇姐的想法,他想知道皇姐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皇姐什么都不说,皇姐也什么都不管。
她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这天下还是楚家的天下。
“皇姐,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把所有的事情呈禀父皇,由父皇决断吗?弟弟又怕父皇责怪儿臣连区区一个地方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可是,若是弟弟秉公执法,把这些有问题的官员全都捉拿归案,那这宿州的官员全都要换一遍,到时候,父皇会不会怪弟弟兴师动众,小题大做?”
“要是弟弟什么都不做,有人把这事捅到父皇跟前,弟弟怎么跟父皇交代?”
三皇子真是苦恼又焦虑。
他没有想到,当个皇子还能当得这么憋屈和苦恼。
尤其是他身边跟着的是刑部的尤恪和大理寺的沈抑尘。
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朝廷重臣,他们又该怎么看待他?
一次皇差,要是让两个重臣对他没了信心,他以后还怎么让天下臣服?
“皇姐,弟弟是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明明他们都很卖力,都很尽心尽力的去做事了,可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多问题?”这是三皇子看到的,也是他桌案前查到的。
若说宿州的官员有问题,可是,看看一个又一个站着都能噗通倒下就睡的官员,都是宿州的。
你要说他们尽心尽责,可是为什么每个案宗里都有他们违法犯忌的踪影。
他甚至一天天的盯着他们。
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他们怎么会如此两面?
“皇姐就是一个不涉足朝政的人,你问我这些,皇姐是无法给你答复的。”
“至于父皇会怎么想?希望你怎么做?皇姐更不可能给你答复。”
“但是,既然有了两位大人伴随前来,但凡什么事情,跟他们商议,我想都会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的,毕竟他们在朝堂上的时间比你长?”
“他们跟父皇的时间也比你久?”
怀庆的话算是指引也算是推辞。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即便怀庆不说,三皇子的幕僚们也是如此告诉他们的。
可是,他谁都不信任。
他就觉得,他能信任的还是皇姐。
毕竟,皇姐打他那是真打,不是那种明着对他和颜悦色,暗地里要他命的那种。
要杀他那也是真心的,因为皇姐从不掩饰。
总的说来,他不信任尤恪和沈抑尘。
他信的还是皇姐。
“不管什么不明白的,坦开了说,然后最终决策,让史官记载,然后呈禀父皇。”笑了笑,怀庆不会因为三皇子的信任就觉得无比光荣还是自豪。
更不会因为这份短暂的信任就觉得膨胀。
她只是告诉他,正确的处理方式。
若是三皇子依旧摇摆不定,拿捏不准。
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问题。
她相信,这些官员中自然有帝王的亲信,搞不好,这里的事情已经详尽的呈交到帝王的面前了。
怎么处理?
处理谁?
或许都已经有了腹稿。
三皇子的焦虑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
当然,就算没有必要,三皇子该做的,依旧得做。
作为公主的自己,该上心的还是得上心。
该跟着瞎忙活的,也得瞎忙活。
要不,怎么体现帝王的一手遮天呢?
“殿下这事就不要掺和了,三皇子既然是奉旨办差来的,什么事自有他来担待,殿下何必为他困扰。”
沈抑尘冷着声音说道,不是觉得公主多心多虑,而是觉得三皇子频繁的来打扰公主殿下,占用了他的时间,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