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骤然破碎。
徐琰眼眸先是一眯,随即甩开手里的手腕。
杨妍淑被甩的往后踉跄了小步。
“阿琰,”杨妍淑有些愣然和错愕,她站稳后,又往前,“我是妍淑,”
不是什么小禾。
徐琰定定看她好半晌,撑起身捏捏眉间,“你怎么进来了?”
杨妍淑暗暗平复情绪,语气温柔道:“琴姨让我来看看你,我想着你喝多了就打盆水进来。”
“没事,我没醉,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杨妍淑默默咬下唇,“阿琰,你……”
“怎么?”徐琰抬头看她。
他那双眼没有夹杂其他的情绪,对她是一如从前的态度,是熟悉的亲人,像看徐甜一样。
杨妍淑的内心酸涩,“你,好好休息。”
“嗯,”
关了门,杨妍淑在门边无声站了许久才回房。
小禾?
这是他乡下妻子的名字吗?
徐琰只告诉他们,他在乡下找了个村姑结婚,是为了改善他身上的成分。
但没说其他方面,比如名字,比如对方的脾性和父母为人,而他们也没多问。
次日一早,该上班的上班。
唯独胡琴和徐甜请假,只为陪好不容易回来的徐琰。
另外还有个人,那就是杨妍淑。
大家离开前,对她意味不明的打趣弄笑,她实在不好意思就躲回房间。
“妍淑姐,一会叫上我哥,我们去逛商场吧。”
杨妍淑温声说:“你哥不喜欢那些场合。”
“那不行,我不管,我去找他。”徐甜立即去敲门。
胡琴挎着菜篮,“你们三去逛,我去买菜。”
“好的,琴姨。”杨妍淑起身道。
事件突变教会人很多东西,比如徐琰学会了伪装和隐忍。
比如胡琴这位曾经的阔太太,如今也学会了下厨,接受油烟味的洗礼。
徐甜更是从骄纵的小姐变的会节省,不再追求奢侈名牌衣物。
“哥!你难得来,要给我买礼物!”
徐琰靠着门框,眼半睁,“不买呢?”
“哼,反正我不管!”徐甜挽着他的手撒娇。
徐琰的手放她头上,然后一推,拉开距离,“行,不就是礼物,你哥还买不起不成。”
等三人出门时,正好是上午九点左右。
两个女同志手挽手走在前,徐琰单手插兜懒散跟在后,目光随意的流连各处。
徐甜和杨妍淑都有礼物,徐琰见她们不是买衣服裙子,就是买擦脸的东西。
嘴里啧了声,呢喃了句无趣。
蓦然瞥到商场挂着一件浅绿色波点长裙,徐琰顿住脚步。
能驾驭这种颜色的不多,除非皮肤白。
白?
徐琰的脑海倏地划过一张素白的脸。
“哥?”不远处的徐甜和杨妍淑回头望徐琰。
他收敛懒散的表情,走过去丢了钱票给她们俩,“慢慢逛,我先走了。”
“哎!哥?!”徐甜捧着钱票,嘟嘴嘀咕,“真是的,怎么了嘛,如果是陈济,我准骂他。”
杨妍淑没回答徐甜,就这么望着徐琰远去的背影。
陈济和杨天磊是上班上到一半被徐琰叫出来,三人在一处偏僻的仓库荒地里。
“琰哥!停!”杨天磊捂着嘴角,斯斯的吸气,“我受不了了,你找陈济,我,我还要去上班。”
徐琰的锐利的目光一斜,陈济僵直身体,嗓音难得磕绊,“那,那个,我也要去上班。”
话落,一呲溜碎步跑远。
徐琰弹了弹身上,淡瞥了瞥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嘴里啧了声,“出息样。”
他低头整理衣襟,脑海蓦然划过商场那件浅绿色连衣裙。
下一瞬,画面一转,变成那纤细的身影和一个男人并肩而走又谈笑的情景。
昨晚也不知是不是真酒醉,他居然梦到那小妞和别的男人结婚。
她穿着喜庆的红裙,头带红珠簪花,素白的脸庞打了淡淡的腮红,美的亮眼。
更美的是她羞怯甜蜜的笑容,唯一煞风景的是她挽着别的男人。
“淦!”徐琰眉眼倏然一戾,猛地一脚踢在脚边的树根上。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努力压制,越会剧烈反弹。
…………
下工时间,陆续回家的众人和方禾撞面。
到路口,王玉兰见到她,就想起上次的耻辱,没什么好脸色。
方禾也没管她,自顾走自己的路。
王玉兰本想阴阳两句,马上就想到上次的教训,又不甘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她鼻哼一声,掉头进知青宿舍,冷不丁瞥到什么,她忙躲在树后观察。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有个男人跟着方禾。
直到方禾的背影渐行渐远,那男人若有所思的掉头离去。
“玉兰,你在这做什么?”高玲和肖小芳手挽手回来。
王玉兰不自然的理了理发尾,“没什么。”
高玲和肖小芳对视一眼,“她又憋什么坏招。”
“鬼知道。”
王玉兰的脾气和性格,女知青都知道,起初她也爱闹事,后来她发现大家若有若无的孤立她,才收敛了很多。
以前,徐琰还住在知青宿舍的时候,她就不停的献殷勤。
并且她的脸皮比陈彤的厚,徐琰言语怼了陈彤一次,就怼伤了人家的小心灵。
王玉兰是个白痴,是打不死的小强。
徐琰怼她,也就伤心那一阵,随后又振作起来。
看的其他知青,不管男女,都是一阵无语。
沪市的夜景美轮美奂。
胡琴敲门两下,听到一声进才推开门。
“妈,”徐琰偏头看了眼。
胡琴手里拿着新衣物递去,徐琰随手接过丢床上。
“你那个乡下妻子……”顿了顿,胡琴斟酌字眼,“佑礼,你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言外之意,别让‘她’怀孕。
徐琰从裤兜随手抽了根烟,这还是白天杨天磊孝敬他的礼物。
他点燃,放嘴边吸了口,胡琴微微拧眉,“我跟你说话。”
“妈,”徐琰低头,看不清神情,“我不是甜甜,我做事有分寸。”
胡琴知道他懂事稳重,她轻微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两分,“我就是提醒你。”
顿了顿,她冷飕飕道:“你自己没发现你人虽回来了,但心没回来。”
果然是亲妈,最了解自个儿的孩子。
徐琰两指夹烟的动作微曲,胡琴再说了句什么,他没仔细听。
胡琴见他一动不动,只好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