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的冬天没有方禾所在的大队冷。
屋内烧了干净的火炉,又关上门窗,人数也多,都挤在一起,不怎么冷。
“什么时候出发的,也不给我们来个电话?”胡梦倒热气腾腾的茶水挨个递过去。
徐琰接过道谢,喝了口,“来的匆忙,一时忘了。”
胡琴侧目看他两眼,想起当时打电话,他还跟她讲不清楚,待定,一转眼,他忽地就出现眼前。
“阿琰,昨天天磊他们买了点鸡蛋糕回来,你先吃两个垫一垫空腹。”
“哎呦,妍淑姐偏心,我们怎么没有?”
杨妍淑的脸色闪过不好意思,暗暗瞪了瞪徐甜,“甜甜,你胡说什么。”
徐甜呵呵笑,徐琰没伸手接,半勾唇道:“我不饿,留着吧。”
杨天磊夫妇去岳家那边拜年了,杨汉中因公事去了单位也还没回来,家里是徐甜、胡琴母女和杨妍淑、胡梦母女。
“晚上叫陈济过来,一起吃个饭。”胡梦提议。
这次轮到徐甜不好意思,她嘟嘟囔囔,也没说大声,但眼里是高兴的。
对于徐甜和陈济,胡琴起初还不同意,后来陈济对徐甜付出大家有目共睹,徐甜也慢慢上头,大家也没再说其他。
半个小时后,杨汉中回来,胡梦和胡琴在厨房做饭,杨妍淑坐徐琰的身边和他聊天。
徐甜看不下去,就先上楼,但如果她继续待就会发现他们两人之间只是杨妍淑时不时的问两句,徐琰答的心不在焉。
杨汉中刚到了没一会,陈济就来了,他喊了声琰哥,然后依次礼貌喊人,本来准备去厨房打下手被胡梦赶出来,他只好去楼上找徐甜。
“阿琰,你跟我来趟书房。”杨汉中说完,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杨汉中指了指对面,“坐那边。”
周家的事虽是徐琰摆平,但徐琰做事的态度和风格和以往不一样。
“按照你的做事风格,周家最起码也得脱层皮,”杨汉中看向徐琰,“阿琰,你在顾虑什么。”
徐琰懒散的往后靠,眼帘半垂,表情散漫,“杨叔,我能有什么顾虑,周家最起码现在还有个老头顶着,我能翻什么浪。”
“你能明白,我很欣慰,”杨汉中深望对面的徐琰,“年底前最后一次开完会,我和一些老朋友吃过饭,听说了些关于上面的政策。”
顿了好几秒,杨汉中的语气低沉,“阿琰,你回城的时间虽没落实,但也快了,你的乡下媳妇可以开始想办法解决。”
“你那边的市里棉纺工厂我们已经布局的差不多,只等一个时机,你也明白,那是你爸留给你翻盘的机会,家族复兴在即,我相信你是不受儿女私情羁绊的男人。”
杨汉中说完,见徐琰歪脸看窗外,面容依旧那样,看不出其他,他微微拧眉,“阿琰?我说的你……”听见没。
“杨叔,”徐琰转正,保持半弯的微笑,“我做事自己有分寸。”
“分寸?”杨汉中冷呵,“为了个女人动手动脚,丧失理智,也叫你的分寸?”
徐琰的面色淡了下来,杨汉中微微软了态度,“我不是责怪你。”
徐琰没再搭话,杨汉中就跳开这个话题,说到正事上,“你司机的工作也做不长,反正一切尽可能的做好善后。”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楼下喊吃饭才出来。
徐琰走到餐桌边,杨妍淑微笑拉开椅子招呼他坐下,她的热情被大家看在眼里,徐甜照旧打趣,三位长辈没出声。
饭席间,胡琴和徐甜会问徐琰关于在大队的新鲜事,偶尔杨妍淑和陈济会插嘴提到他们去那边的时候。
偏偏,徐甜不知是故意是其他,问道:“唉陈济,你是不是见到了那个乡下土包子,她性格咋样?”
“肯定不咋滴,委屈我哥和她过了这么久的日子,晦气。”她自己又答。
陈济瞄了眼徐琰的神色,刚准备张嘴,啪的一声,徐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力道大的震耳欲聋,众人大静,齐齐盯着他。
他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淡勾唇开口:“饱了,你们慢吃。”
话刚落,他就起身上楼。
餐桌持续安静,胡琴说徐甜,“就你多嘴。”
“我又没说错,”徐甜撇撇嘴,“妍淑姐,你也遇到她了,是不是很土,长得又难看。”
杨妍淑低头吃饭,应的含含糊糊。
胡琴深瞥了她一记,没附和。
陈济都想开口说人家不丑,可转而想到胡琴等人的态度,只能默默闭嘴。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起方禾,但态度语气却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徐琰单手插兜站窗边,另一只手夹根烟,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
他想,难道她做梦不仅梦到了他后来做的事,也梦到他的家人,所以她才会非常排斥来沪市?
此刻他不知是该气愤,还是该庆幸她没来。
年节意味着团圆。
京都周家,这是周文安的父母第一次回来过节,家里及其热闹,姑妈。叔叔齐齐聚全。
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周文安在乡下的情况。
“你自小和你爸一样爱专研,文安,过了年,我们给你想办法,把你调回城进研究院。”
周文安以前就提过这个话题建议,只是那时他父母被保密工作,无法露世,又逢政策格局变动,不免有的人拿鸡毛当令箭,混淆视听,扰乱视线。
为了保全周家的荣耀地位,也为了保全周家其他人的工作和安全,周文安选择下乡,顺应政策。
如今父母双回,按理,提起这个事,周文安的母亲刘晚秋会看到自家儿子高兴。
可是,他却从容优雅的吃了口饭,“不着急,时机未到,我在大队里也没多累,可以适应。”
刘晚秋和周忠进对视一眼,眼里都划过深意和意外。
恰这时,周老爷子冷哼一声,白了眼周文安,也引起了刘晚秋夫妻俩的视线。
看来,家里近日发生了一些事儿。
晚饭过后,周忠进以搀扶周老爷子回房的借口跟着一起上楼,寻了打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