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在大队进口熄火。
朱霞和宋天先下车,方禾跟在后,再就是徐琰拔钥匙,锁车门。
路上,朱霞和宋天跟徐琰说谢,方禾走的有些快,先走在前面。
进入大队主干道, 她看到了对面走来的周文安,两人短短对视几秒才错开。
徐琰一手勾着钥匙,耳边是宋天说话的声音,他的眼神却散漫的落在方禾和周文安两人的身上。
往下再走了些距离,方禾拐弯往西南方向去。
今天也算折腾了一天,刚好又碰到从地里下工回来的大家伙。
“小禾,小彤不是生了吗,咋样了?”有人问。
方禾看了眼对方,“是生了,孩子和母亲都平安。”
还有人想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方禾已经低头走远。
碰到跟着她后面的徐琰,没人问出口。
推门进去,方禾先烧水,然后慢慢回屋在炕上躺了会。
徐琰则是坐在堂屋里,眼睛落在房间门口。
在公社饭店吃饭,想到方禾在大队里不能生养的传闻,朱霞就建议徐琰带她去检查检查。
但徐琰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根本不是谁的问题,而是他们就没打算要孩子。
见他不为所动,朱霞才说道:
“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下来了,你瞧我家小彤,这孩子刚出生,满心满眼都是我大孙子。”
“这是其一,其二呢,有了小孩,她和我家铁旺更像一个小家,过日子都有趣。”
徐琰慢慢起身回房间,方禾背对门口半躺上面,双眸微闭。
他走到床头拉开抽屉,里面的‘医护用品’不剩几个,这里面都是他在填补,没了他就顺手买回来。
他抬起手臂,本想将剩的不多的全拿出来,可,手停在半空,迟迟落不进去。
算了。
他想,把这些用完,他不再添补。
***
陈彤生孩子的消息在大队里四处飘。
刘翠香作为陈彤的亲母亲没去看望,大家就抓着她这点不停的嘀咕乱讲,让她这几天上工都没好脸色。
她不去看,自然有人去看。
下工后,肖小芳跟张来彪说:“我们去公社一趟吧,看看陈彤。”
张来彪正愁怎么跟肖小芳提,没想到对方主动提了。
“行,”
最近这些时日,张来彪很闲,没经常往公社跑,反倒是和肖小芳一起上下工。
他们两口子一起,高玲就很少和她作伴。
“我去问问玲玲她去不去。”肖小芳跨出门。
陈彤不在,方禾在广播室就要忙一些,会比以往回去的晚。
她回去时,大队里几乎已经都下工了,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
人多眼杂,周文安不好来找她,再一个,他私下也忙着一件事。
天色到了很暗沉,张来彪等人才从公社赶回来。
方禾回家的时候刚好看他们几个走一起。
推开门,她发现徐琰还没回来,她随便做了点晚饭简单吃完就开始洗漱。
这时的大队路口。
“徐知青?”肖小芳微讶。
徐琰点头,“我找张来彪。”
“来了,”张来彪忙走出来。
肖小芳看他们走远没在意,自顾回屋。
“老大,咋了?”
“宋铁旺的媳妇生孩子没时间,事情就由你和余木山一起去。”顿了顿,徐琰又道:“不用盯着周文安了,他那里我自有办法处理。”
张来彪严肃点头,“行,”
“新一批的工艺品马上运输过来,你尽快和余木山行动。”
“好。”
交代完,徐琰摆手往回走,想到什么,他抬头看了眼广播室,抬脚往上去。
陈彤在医院,方禾忙得晚,这个他是知道的,前两天晚上他还来接她。
今晚他照常来没接到方禾,但意外听到了一通对话。
装有电话的村委办公室里。
周老爷子沉肃又泛着怒气的嗓音透过电话传出:“周文安!老子告诉你,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思!”
“你爸妈现在回来了,我们周家是没了后顾之忧,但现在局势不稳,盯着我们的人也不少,你想回城,我可以理解,我会跟你爸妈商量把你弄回来。”
“但是!你如果非要带那个乡下女人一起回京都,我绝不同意!”
近些时日,周文安一直在暗处密切联系京都人脉关系,就是想要带着方禾一起回城。
他不想让方禾等太久,徐琰一直隐忍不发,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面对周老爷子的怒气,周文安淡道:“爷爷,晚了,我和小禾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所以,我到哪她必须到哪,我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
不用这样的说辞,周家不会认可方禾,反正是早晚的事,早一点和晚一点没区别,周文安暗想。
可他这一句话落,惊住的是两个人。
电话里的周老爷子怒的说不出话,只能哼哧哼哧的喘气。
而门外的徐琰周身倏然弥漫着团团寒意。
他嘴角慢慢冷勾,眼神凛然的透过门窗定格在周文安的脸上看了半晌,抬脚离去。
此时的方禾已经洗漱完,她坐在堂屋里擦拭湿润的头发。
她的发黑直又顺,从小她的头发就长的很不错,摸着也舒服。
屋顶昏黄的灯光阴影折射她的侧脸,顿时显得她的五官立体而美丽,视线往下,她穿着清凉的短袖,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很白,尽管衣服宽松,她的曲线也能隐约窥探。
平常不觉得,可这一刻,徐琰觉得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碍眼极了。
以前她是他的人,从没想过会有人染指她,也没想过她会主动去接触别的男人。
如今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徐琰的心就像被一根木棍不停地捶打。
遍地伤痕!
方禾偏目看去,她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清清淡淡,自从张来彪的婚席过后,自从他烧了她的写字本,她不再对他露出一丝软弱。
好似她清楚他已经知道她的秘密,她一点也不在乎。
徐琰一步步走到她的背后,慢慢抬手落在她的肩上。
俯瞰的视线里,她脖颈白而纤细脆弱,轻轻一掐,咔嚓一声就能断裂。
这样想着,他的手心也缓缓的移动到她的后劲处。
方禾的汗毛浑身竖立,身体已经僵了几分也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