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过猛后,方禾的喉咙迅速涌起一阵麻痒,她克制不住的弯腰猛咳。
徐琰在她后背轻拍,不知情的会以为他是多温柔的丈夫。
但他此刻的触碰只会加剧方禾的恶心。
她用尽全力推开他,“滚!你给我滚!”
徐琰的耐心也耗尽。
既然好酒不吃,就别怪他!
“小禾,我总会让你主动服软。”语落,他转身出去。
方禾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屋内传来。
不知咳了多久,她刚咳松了好一会,方苗匆匆开门进来,“姐!爸摔在咱院子里磕到了头,满是血,姐夫已经送他去医院……”
‘啪踏——’方禾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了下去。
“姐!”
这夜,是不平静的,也惊动了大队长。
方禾简直没力气下床,方苗忙跑到隔壁去把做好的饭菜随便端点过来给她补充体力。
她吃的狼吞虎咽,方苗看的很不是滋味,大颗大颗的泪滴不停地往下掉。
一面是心酸此时方禾如此着急吃饭的模样,一面是担心被送去医院的父亲。
方苗哭的紧紧咬唇,方禾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无声的也跟着流泪,泪水顺着脸颊掉进饭菜里,铺天盖地的愧疚几乎将她尽数淹没。
是她。
徐琰说的没错,她亲人遭受的劫难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认识徐琰,不是她非要和徐琰结婚,不和徐琰产生交集……
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呕!”
“姐!”方苗大惊。
‘哐当——’饭盒掉地。
方禾好不容易进嘴的饭菜尽数吐出来,她眼神满是灰败,软软靠在方苗的怀里。
方苗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姐,你别这样,我害怕呜呜,你到底是怎么了嘛,这几天一直不吃饭,有事也不跟我讲,我也不敢跟妈他们说,呜呜……”
“呀!”恰这时,陈彤和肖小芳,还有高玲匆匆而来。
见到方家姐妹俩在地上坐着互相抱着哭,都惊了惊。
陈彤和肖小芳忙把方禾扶到床上,高玲去安慰方苗,陈彤抱着方禾,肖小芳出去找扫帚把打散在地饭菜清扫干净。
“小禾,你别担心,我爹和宋铁旺都跟着去,方叔肯定没事。”
陈彤三人以为方禾在为方远根的事焦急的哭起来。
“方禾,你到底生了啥病,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咋更瘦了。”肖小芳盯着方禾明显瘦了两圈的脸,很是皱眉。
方禾一点点的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刚才她吐,身上也染了味道。
她退开陈彤的怀抱,勉强坐立着,“谢谢你们。”
“谢啥啊。”陈彤嗔瞪她。
方禾见陈彤还带着针织帽,猜测她肯定还在月子中,“回去吧,我没事。”
她看向肖小芳和高玲,“你们也回吧,我没事。”
她招手,声音有气无力,“阿苗,送她们出去。”
方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听从方禾的话,陈彤不走,肖小芳和高玲就给她使眼色,最后三人才走。
“阿苗,陪姐睡会。”
方苗没心情睡觉,“姐,爸他……”
“爸没事,”方禾盯着房顶,嘴里喃喃:“爸没事,你别担心。”
不知她是安慰方苗,还是安慰她自己。
“现在天色晚,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公社,我们俩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方禾拍拍身旁,“快上来,睡一觉醒来,也许爸就没事了。”
方苗被安慰到,脱了鞋躺上去,她侧躺抱着方禾的腰,两姐妹很多年没这么一起睡过了。
自从她们各自懂事,又有各自的房间,很难这么睡在一起。
方苗在抽噎中渐渐平息。
而方禾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就这么无神的望着屋顶。
天色即将泛白的时候,方禾才支撑不住闭眼眯了会。
外面传来轻微动静她就立马清醒过来,仔细聆听,是大队里上工的声音。
她动了动发现方苗还抱着她。
“阿苗,”
方苗慢慢转醒,方禾歪头很轻的启唇:“去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我们吃早饭。”
“哦,好。”
她一走,方禾撑着慢慢坐起来,很缓慢、很缓慢的收拾自己。
徐琰推开院门的时候,就见两姐妹坐在桌边吃饭。
他没动,方苗却激动的跑到他面前,“姐夫,我爸咋样?”
徐琰没看方苗,眼睛一直盯着方禾,“没大碍,已经回来了,头磕出了血,医生已经包扎好。”
“真的吗?”方苗饭也不吃了,忙跑向隔壁。
徐琰的话全落完的瞬间,方禾才重新拿起筷子进食,全程她没看徐琰一眼。
他进堂屋随手关了门,空间瞬时暗了大半。
“岳父,”他停停顿顿,犹豫着开口:“岳父的头,不是……因为我。”
他昨晚刚去隔壁,还没进门,方远根就摔在了院子里,头磕在门槛上。
方禾没搭理,自顾吃着自己的饭菜。
他也不继续言语,就坐在她身边看她吃完。
不知过了多久,方禾一点点的放下筷子,她轻轻的说:“徐琰,其实我知道你当初选择我是因为我的成分清白,对你很有益。”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秘密,那些也跟我无关,但是,我们好歹和平的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俗话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你把我逼紧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歪头,徐琰正半眯眼打量她。
她缓缓一笑,“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的成分问题?”
不等他出口,她自顾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梦到你功成名就,满身贵气,除此之外自然也梦到更多。”
“是嘛,”对他的威胁已经摆在明面上,他丝毫不慌,“还梦到些什么,不如你都说给我听听。”
他撑着脑袋,试探性反问:“是不是梦里的我对你做了其他事,所以你一醒来就对我疏离,几乎是短短时间就屏蔽了对我的所有感情。”
“短短时间?”方禾笑了,眉眼间染上了几分讥讽。
徐琰的瞳孔微沉,心里有股慌乱滑溜的快速,让他怎么都无法捕捉。
“怎么会是短短时间呢,”她笑够了,歪头直视他的眼睛,“那是我用一生的疼痛学会的分寸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