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天际泛起鱼肚白,平远县的街巷还弥漫着清冷的雾气,急促的锣声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李明的起义军们两两一组,奋力敲锣,扯着嗓子大喊:“今日县衙前公审恶知县赵文儒,大伙都来讨公道,出出这些年的恶气!”声音在狭窄逼仄的小巷里回荡,惊得路边人家的犬只狂吠不止。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紧闭的门窗和压抑的死寂。百姓们长期在赵文儒的残暴统治下瑟瑟发抖,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即便赵文儒已被擒获,他们仍不敢轻易露头,生怕这是新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李明站在县衙门口,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道,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忍不住怒声吼道:“这些百姓怎如此怯懦!再不去把他们都给我抓来,谁敢不来,杀全家!”身旁的满天星、温超、焦铭、赵刚、张浩等头领面面相觑,他们都清楚李明平日爱民如子,可此刻这般盛怒,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硬着头皮准备执行命令。
就在这时,谭师爷神色匆匆地赶来,一把拉住李明,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低声急切劝道:“大人,万万不可!您想想,您本是百姓心中为民除害的大英雄,若此时强行逼迫他们前来,日后传到百姓耳中,难免会被误解为恃强凌弱。这不仅会毁了您一直以来积攒的声誉,还可能让百姓对我们心生畏惧,与我们离心离德 。您的初衷是为百姓谋福祉,又怎能因一时的愤怒,让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呢?”李明听后,身体一震,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谭师爷见李明有所动容,接着说道:“如今之计,应当用些怀柔之策。百姓畏惧赵文儒久矣,不如咱们给些甜头,让他们自愿前来。”说罢,谭师爷凑到李明耳边,轻声低语几句。李明听后,神色稍缓,微微点头,脸上重新恢复了冷静与沉稳。
很快,新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只要来县衙前观看公审的百姓,每人都能领到一斤大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消息如同春风,迅速吹散了百姓心中的恐惧。不一会儿,街道上便出现三三两两的身影,他们脚步迟疑,小心翼翼地朝着县衙方向挪动。随着人越来越多,大家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小声议论赵文儒的种种恶行,脸上的恐惧逐渐被愤怒和期待所取代。
没过多久,县衙前的广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李明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场公审不仅是对赵文儒的审判,更是给百姓吃下的定心丸,要让他们看到新生活的曙光。
公审正式开始,赵文儒被五花大绑押上高台。曾经作威作福的他,此刻威风扫地,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像只待宰的羔羊瘫在地上。李明端坐在主审官位置上,声音洪亮有力,宣布道:“今日,我们在此公审恶知县赵文儒,他贪污腐败、鱼肉百姓、强抢民女,犯下累累罪行,罄竹难书。现在,让受害者们上台,指证他的罪行!”
秀娘率先走上高台,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吸一口气,秀娘开口,声音起初有些颤抖:“赵文儒,你这恶贼!上元节那天,我不过是随家人进城购置文房四宝,你竟觊觎我的容貌,指使手下污蔑我父亲私藏禁书,将他抓进大牢。为救父亲,我被迫进府为妾,可父亲还是莫名暴毙狱中,家中也被大火吞噬,一家五口只剩我一人苟活……”说到这儿,秀娘泣不成声,台下百姓们群情激愤,怒骂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阿玉红着眼眶走上前,身体微微颤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愤:“我父亲不过是个本分的小商人,就因为我被你盯上,你就诬陷他偷税漏税,把他关进大牢,逼我就范。我顺从了你,可父亲还是被判流放,生死不明,母亲也被你气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阿玉的控诉如重锤,狠狠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一位身形佝偻的中年汉子,脚步踉跄地走上高台,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痛苦,眼眶泛红,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大人呐,我本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在集市上卖些自家编的竹筐维持生计。赵文儒的小舅子看中了我的摊位,想强占去给他那游手好闲的儿子做生意。我不肯,他们就故意找茬,说我卖的竹筐不合规矩,把我辛苦编的竹筐砸了个稀巴烂,还把我毒打一顿,扔到了街边。我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生意做不成了,一家人连饭都快吃不上,这日子被他们毁得不成样子!”中年汉子越说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台下百姓们听着,纷纷义愤填膺,对赵文儒的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位青年农民模样的男子大步跨上高台,双眼通红,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写满悲愤。“大人,赵文儒和地主刘麻子狼狈为奸,把我家害惨了!”他声音颤抖,满是痛苦。“我家世代务农,靠着几亩薄田勉强糊口。刘麻子想买我家地种棉花,转手卖给布商赚大钱,我爹舍不得祖产没答应。没过几天,赵文儒就派人来,说我家田契有问题,强行收走。我爹上门理论,被他们打得卧床不起,没熬多久就去世了 。”
“没了地,我们一家生计断了,只能去给刘麻子当佃户,可那地租高得离谱。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粮食收成全交租还不够,家里揭不开锅,我妹妹饿得瘦骨嶙峋,最后也没能保住性命。这狗官和地主,双手沾满我家人的血,我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他越说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台下百姓的愤怒也被彻底点燃,骂声震天。
还有一位年轻妇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她走上高台后,“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大人,赵文儒见我丈夫外出做工,竟闯入我家中,对我百般凌辱。我想去报官,却被他威胁,说要是敢声张,就杀我全家……”妇人的遭遇让台下百姓的怒火达到了顶点,众人高呼着要赵文儒血债血偿,场面几近失控。
在众人的血泪控诉下,赵文儒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往日的嚣张跋扈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明站起身,神色冷峻,高声宣布:“赵文儒,罪大恶极,判处死刑,即刻执行!”
按照计划,由秀娘和阿玉执行处决。她们接过士兵递来的大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手心里全是汗水,手臂因紧张和愤怒微微颤抖。看着眼前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恶魔,她们心中既有滔天的仇恨,又有初次杀人的紧张与害怕。
第一刀落下,由于太过紧张,没有砍中要害,赵文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秀娘和阿玉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一想到家人的惨死、自己所受的折磨,她们咬咬牙,再次举起了刀。一下又一下,不知砍了多少刀,赵文儒终于没了动静。台下的百姓爆发出一阵欢呼,拍手称快,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公审结束后,李明没有丝毫懈怠。他当即下令,将县衙大牢中关押的十几个犯人全部提押至公审台前。李明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高声说道:“今日,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任何一个人蒙冤受屈!”
审讯有条不紊地展开。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个瘦弱的老人,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经询问得知,老人不过是因为年景不好,庄稼歉收,实在凑不出税款,就被赵文儒的手下抓进大牢。李明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大手一挥,说道:“天灾之下,百姓艰难,这岂是人祸的理由?放了!”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母亲被押了上来,怀中还抱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她哭诉着丈夫去世后,自己独自拉扯孩子,实在无力缴纳赋税,就被关进大牢,孩子也跟着受苦。李明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下令立刻释放这对母子,还吩咐手下给她们准备些粮食和衣物。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犯人被审问。除了一名犯下多起盗窃大案的江洋大盗证据确凿,罪有应得外,其余众人皆是因无力缴纳赋税而被冤关在此。李明当庭宣判,将这些蒙冤百姓无罪释放。
确认江洋大盗罪行无误后,李明看向阿玉,说道:“阿玉,这恶贼为祸一方,你若有勇气,便由你来惩治他,为百姓除害!”阿玉回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又想起刚刚处决赵文儒时的情景,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把还带着赵文儒血迹的大刀。
阿玉双手紧握着刀柄,眼神中透露出决然。她一步步走向江洋大盗,台下百姓们都屏气敛息,注视着这一幕。阿玉站定,高高举起大刀,短暂停顿后,猛地发力,伴随着一声怒喝,手起刀落。江洋大盗的头颅应声落地,鲜血溅洒在土地上。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百姓们对阿玉的勇敢赞叹不已。
台下百姓先是一阵惊愕,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被释放的百姓们纷纷跪地,泪流满面,高呼“青天大老爷”。李明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慨,他深知,要彻底改变这个世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李明站在高台上,迎着百姓们崇敬的目光,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重焕生机,让百姓们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公审大会虽已结束,但李明为百姓谋福祉的征程,才刚刚迈出坚实的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