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相距不过一指之遥，肉身腐烂的气味径直钻入李红月的鼻腔。
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的心脏在此刻疯狂跳动，太阳穴也发出震颤的声音。
四目相对，对面的丧尸睁开两道深陷的眼窝，露出干瘪的眼球，对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而一旁，王羽已然飞身来到吉平身边，将他刚要张开的大嘴死死堵住。
“别出声。”
见吉平微微点头，王羽又从远离门口的窗外翻出，准备摸到尸体身后将其解决。
然而，尸体与李红月对视片刻后，突然俯下身子，对着其脚下的门槛嗅了一番。
李红月竟然在它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一番不甘的低吼过后，尸体转身逃开。
李红月感到几乎降至冰点的体温开始回暖，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门外，王羽被眼前发生的景象所震惊。
不仅是刚才逃走的活尸，凡是路过此处的尸体，似乎都对这所饭店心存恐惧。
回到屋中，王羽将瘫软在地的李红月扶起，这才发现其眼角处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伸手将其拭去，而后将她扶到桌边。
此时，吉平也走了过来。
“诶，你们看到了吗？它们好像都绕着咱这走。”
王羽点了点头。
“似乎，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给它们感到害怕。”
“可会是什么呢？”
三人正然疑惑间，二楼包厢内突然传来声音。
“是我。”
王羽瞬间听出是方世源的声音。
“前辈？”
一阵笑声传来，方世源的身影出现在楼上。
吉平率先抢上前去，指着楼上放声大骂道。
“老头，看你干的好事!”
“我们差点被你给害死了!”
方世源仍旧面带笑意。
“对不住了，几位小朋友。”
“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无奈之举？
王羽的眉头再次皱起。
莫非……他才是操控尸潮爆发的幕后黑手？
然而，不等其提出心中的疑问，方世源反倒主动承认起来。
“平心而论，这个镇子不止一次地接待过想你们这样的后来人。”
“他们或选择留在这里终其一生，或转而去别的什么地方孤独终老。”
“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没能从这个地方或者走出去。”
“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与我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
说着，方世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目光也渐渐低垂。
“没人知道第三层试炼被破后，这个镇子还会不会存在。”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会随着你们的成功而瓦解。”
“那这些前辈和晚辈们，这些与我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也都将陪葬。”
他使劲地摇了摇头，似乎深陷于某种纠结之中。
片刻过后，他再次抬头，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怎么样，小朋友们？”
“留在这里吧，我和他们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这里有山有水，还无人打扰，堪称修炼的圣地!”
说着，他伸手指向王羽。
“我知道!三个人里面你最有天赋，如何啊，小道友，我可以传你毕生所学!”
王羽没有说话，而是猛然间一抖手，三道寒光立即飞出。
方世源微微一笑。
“呦，这次我还真没看出来。”
寒光扑奔其面门而来，但都被轻松躲过。
借此空当，李红月身子一纵，顺势跳上二楼。
但不等她站稳身形，脚下突然失去重心，翻身摔倒。
方世源微微一笑。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但他应该没教过你这手。”
李红月挣扎着看向脚边，这才发现脚踝处不知何时被两条细长的绿色藤蔓紧紧绑住。
但她并不惊慌——这等手段，不过是灵植派的入门术法。
然而，李红月使出解法后，藤蔓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愈发紧缩，瞬间将其脚腕勒出两道黑青。
方世源满脸得意，轻声劝道。
“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低阶术法。”
“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你师父的师父来了，也未必解的开!”
话音未落，其身后传来王羽撕心裂肺的吼声。
“趴下!”
紧接着，一道青绿色的骷髅残影自下而上漂至二楼，对着方世源发出一阵嘶吼。
方世源回头看去，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表情。
“王……王师叔!”
原来，在方才李红月与方世源缠斗之时，王羽施展招魂引，捕获并控制了尸潮中的部分灵魂。
而这一举动，也再次触及了方世源的逆鳞。
只见其瞳仁中倒灌进无数血丝，随着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而盲目的愤怒也致使其露出了破绽，王羽顿时感到一阵兴奋。
“有破绽!”
随着其双手扬起，骷髅立即朝着方世源的要害袭来。
但很显然，这招对于这位遍学百家绝艺的高手来说毫无威胁可言。
弹指之间，骷髅毫无征兆地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紧接着，方世源将手向前轻轻一推，面露狠色。
“找死!”
与此同时，王羽感到胸口被压上了千钧之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
一声巨响过后，其身体撞破窗户，径直摔到街头翻滚涌动的尸潮当中。
眨眼之间，三人之中便只剩下了吉平还有一战之力。
眼见两名同伴都被制服，吉平也不甘示弱，抄起一旁的桌椅板凳便朝着楼上扔去。
方世源将手一摆，飞起的各种家具当即悬停在半空中。
面对眼前这个大个子，他倒是颇有几分欣赏。
“小朋友，他二人执迷不悟也就罢了，你心性淳朴，应当看得真切些。”
“怎么样，留在这里，我可以教你比那个水环有趣上百倍的术法。”
“你的那两个朋友我也大可以放过。”
闻言，吉平停下动作，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没有丝毫犹豫。
见状，方世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解除了对李红月的控制，将手轻轻一摆。
“走吧，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离开。”
“若是再被老夫碰到，必杀。”
李红月踉跄起身，却又被脚踝处传来的剧烈痛感绊倒在地。
吉平将其扶到楼边，四目相对，李红月轻轻摇了摇头。
“吉平，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