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瓦口山的晨雾尚未散尽。
余继承伏在岩石后,用【可视化视野】扫过整片战场。在他视界里,两公里外的山道上,日军第二联队的火力侦察小队像蚂蚁般蠕动,而五公里外的主队则如盘踞的毒蛇,迟迟不肯露出全貌。
\"营长,楚团长的三五八团还在五里外急行军,准备在瓦口山侧翼设置阻击阵地。\"王根生压低声音报告,\"鬼子侦察队已经摸到咱们雷区边缘了。\"
余继承的食指在岩石上轻轻叩击。他能清晰看到日军侦察兵正用刺刀挑开灌木丛,其中一人甚至踢到了绊雷的钢丝——但那颗地雷被特意做了延时处理,此刻只是微微颤动,并未爆炸。
\"放他们过去。\"余继承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告诉克虏伯,把步兵炮推到三号位。我们等鬼子的主力来了再动手\"
上午九时十七分,藤田大佐的第三联队被歼灭的六个小时后,日军第二联队主力终于动了。
联队长佐藤大佐坐在指挥车里,望远镜里映出三五八团匆忙构筑的防线——沙袋歪斜,铁丝网尚未完全展开,甚至能看到士兵慌乱奔跑的身影。
\"果然是支那军主力!大老远的跑来准备围剿第三联队,但却没想到自己也成了我们的猎物。\"佐藤狞笑着拔出军刀,\"全军突击!碾碎他们!\"
霎时间,多门九二式步兵炮齐鸣,炮弹呼啸着砸向三五八团阵地。新兵赵铁柱蜷缩在战壕里,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他亲眼看到半米外的机枪手被弹片削掉天灵盖,红白之物溅了他满脸。
\"不许退!\"楚云飞的怒吼穿透硝烟。这位悍将此刻提着勃朗宁手枪跃出战壕:\"二营向左翼机动!三营梯次后撤!把鬼子放进来打!\"
弹性防御开始显威。每当日军以为突破防线时,侧翼就会突然杀出一队晋绥军,用捷克式轻机枪和德制长柄手榴弹撕开缺口。佐藤的攻势像陷入泥泞的战车,每当攻势刚有起色,就被孙铭带的突击队来一记侧击。
就在鬼子趾高气扬的时候,战场态势陡变。
日军炮兵阵地后方突然腾起冲天火光——克虏伯的二门九二式步兵炮连同弹药车炸成废铁。
\"就是现在!\"余继承的刀锋劈开晨雾,\"炮排急速射!\"
八门德国Grw 36型伞兵迫击炮发出尖啸。这种射程仅1000米的短管炮,此刻却成了致命杀器——克虏伯将炮兵阵地推进到距敌仅500米的断崖后,炮弹几乎垂直砸入日军辎重队!
\"轰!\"
一辆满载九七式手雷的卡车被引爆,三千枚手雷的连环爆炸将半个中队掀上天空。断肢混着卡车零件如雨落下,几个躲在岩缝里的日军预备役士兵当场精神崩溃,竟嚎叫着冲向自己人的机枪阵地。
\"穿插分割!\"余继承跃出掩体,手中歪把子泼洒弹雨。他特意挑选的决死队老兵们如利刃出鞘——这些山西汉子熟悉每道山褶,专挑鬼子建制衔接处猛插。有个戴眼镜的鬼子少尉试图收拢部队,却被喜子一枪爆头。
日军彻底崩溃了。 佐藤大佐的指挥车被克虏伯轰成火球,幸存的车组人员刚爬出残骸,就被决死队员用工兵铲劈开头颅。那些\"在乡军人\"组成的预备队最先溃逃,他们扔下武运长久的膏药旗,甚至扒掉军装混入民夫队伍——直到被三五八团的刺刀逼回战场。
\"八嘎!不许退!\"一个鬼子曹长挥舞军刀砍翻逃兵,转身却被三把三八大盖同时刺穿胸膛——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昨日还在种田的支那农民,今日却能用帝国制造的武器反杀皇军。
傍晚,残阳如血。
三五八团一营二连上等兵陈二狗蹲在弹坑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半截鬼子军旗。他身边躺着十二具晋绥军同袍的尸体,而对面山坡上,九州团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
那个画面让他浑身战栗:
五个决死队出身的九州团战士,用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零件现场拼凑出两挺完好的机枪;
背着医药包的姑娘跪在血泊里,用日式手术刀给伤员截肢,手法比团部的军医还利落;
最震撼的是个独臂老兵——那人用牙咬开手雷保险,单臂投出五十米精准落入卡车底盘,引爆了日军最后的弹药车!
\"看见了吗?\"班长不知何时凑过来,嗓音沙哑,\"人家那才叫打仗。\"
陈二狗望向正在指挥搬运山炮的余继承。暮色中那身影仿佛镀着金边,让他想起老家庙里的武圣像。他突然攥紧半截军旗,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心底疯长:
要是能跟着这样的人打鬼子,死了也值!
楚云飞站在燃烧的汽车残骸上,看着三五八团士兵们闪烁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朝夕相处的部下,此刻竟有不少人偷瞄着九州团的阵地,目光炽热得让他心惊。
\"团座……\"孙铭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楚云飞抬手打断,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打扫战场的余继承,\"传令各部,两个时辰内必须撤离战场——阎长官的电报要到了。\"
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山脊时,三五八团的队列里响起压抑的私语。某个新兵偷偷把晋绥军徽章塞进裤兜;某个老兵\"不慎\"掉落子弹带,却故意踢向九州团的方向;更有十几个伤兵坚持要\"就近医治\",硬是躺在了九州团的野战医院旁。
这些细节,都被余继承的【可视化视野】尽收眼底。他摩挲着迫击炮冰凉的炮管,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今日埋下的火种,终将在整个晋绥军阵营燃起燎原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