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古玩市场早已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多数商铺都已陷入黑暗,宛如沉睡的巨兽,但柳吉人远远地就瞧见荣宝斋的灯光依旧亮着。那温暖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瞬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慰藉与激动。他笃定,这一定是小欢还在痴痴等候自己。如此对他情深意切、痴心一片的女子,怎能不让柳吉人的心泛起阵阵暖意。
摩托车稳稳地停在荣宝斋门前,柳吉人赶忙询问驾车的小伙子费用。小伙子爽朗地笑道:“瞧你手机都没电了,身上估计也没带现金吧?得嘞,就当交个朋友,这钱就不收啦。”
柳吉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哥们,你这人可真够仗义的!我叫柳吉人,就在这家荣宝斋当伙计。你稍等会儿,我进去叫人出来给你付钱。”
小伙子再次笑着摆摆手,说道:“我说了不用啦,你赶紧进去吧。我叫安子,要是有缘,咱们日后再见!”言罢,名为安子的小伙子发动摩托车,如一阵疾风般迅速离去。柳吉人连声呼喊让他等等,可安子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柳吉人不禁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不管怎样,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报答这个安子。”
就在这时,荣宝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柳吉人一眼便瞧见满脸疑惑的小欢。他赶忙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在等我呀。”
小欢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柳吉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说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你遇上坏人了,可把我吓坏了。要不是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我估计还在噩梦中醒不过来呢。柳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是坐那个摩托车过来的吗?”
小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柳吉人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他轻轻搂住小欢,柔声道:“咱们进去再说,好不好?”
小欢立刻欢欢喜喜地依偎在柳吉人身边,一同走进荣宝斋。
门刚一关上,柳吉人便忍不住抱住小欢,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感慨道:“小欢,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小欢微微挣脱柳吉人的怀抱,说道:“柳哥哥,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泡杯茶。”
柳吉人这才突然感觉饥肠辘辘,说道:“别泡茶了,看看有没有吃的,我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小欢一脸疑惑地看着柳吉人,问道:“你怎么一天都没吃饭呀?我和你分开后,你都忙啥去了?这店里哪有吃的呀,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柳吉人赶忙掏出手机,说道:“先帮我给手机充上电,再叫外卖。”
小欢赶忙接过柳吉人的手机,插上充电器,然后熟练地在手机上下单叫了外卖。
柳吉人再次拉过小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只手不自觉地在她身上轻轻摩挲,占些小便宜。
小欢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低声嗔怪道:“你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个呀?”
柳吉人立刻耍宝逗趣道:“所谓秀色可餐嘛。看着你,我就觉得没那么饿啦。”
小欢思索片刻,还是轻轻挣脱了柳吉人的怀抱,说道:“估计你也渴了很久,我还是先给你泡杯茶吧。”
趁着小欢去里屋泡茶的间隙,柳吉人不禁又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越琢磨,他越觉得此事透着蹊跷。孤儿院、院长、欣妍,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欣妍为什么要冒险救自己?她难道就不怕被胡振兴发现吗?还有那个院长,对小欢说“不行,坚决不行”,这话究竟是针对什么事情而言?欣妍到底是不是师父安排的人?这件事该不该向师父求证呢?柳吉人心里清楚,师父向来不用手机,那个时候,欣妍根本没办法与师父取得联系。如此看来,欣妍救自己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可这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柳吉人陷入沉思之时,小欢端着泡好的茶从里屋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外卖也送到了。柳吉人二话不说,立刻大快朵颐起来,毕竟在他心里,天大的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看着柳吉人狼吞虎咽的模样,小欢满脸担忧地说道:“柳哥哥,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柳吉人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摆摆手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不会,上学那会我吃饭速度就是最快的。”
果然,没过多久,柳吉人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碗馄饨和四两锅贴吃得干干净净。
小欢一边递上餐巾纸,一边关切地问道:“柳哥哥,吃饱了吗?”
柳吉人满足地笑道:“嗯嗯,差不多啦。”
说完,柳吉人又拉着小欢坐下,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与急切,近乎厚颜无耻地说道:“现在我可是力量满满咯,咱们是不是可以亲热亲热啦?”
小欢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娇嗔道:“这儿怎么行嘛!柳哥哥,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今天遇到的事儿吧。等会儿我陪你一起走就是了。”
柳吉人这才安下心来,将今天去银燕典当行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虽然他讲述的语气尽量轻描淡写,但小欢却听得惊心动魄。
柳吉人说完,长舒一口气,问道:“说完啦,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小欢心有余悸地说道:“这还好玩呀?我都紧张死了。要不是欣妍把你救出来,姓胡的要是把你困个三天,光饿都能把你饿死了。”
柳吉人轻轻拍了拍小欢的脸蛋,分析道:“姓胡的才舍不得让我现在死呢。不然,他也不会让欣妍去放了我。你真以为是欣妍自作主张救我呀?这肯定是姓胡的耍的花招,他就是想让我对欣妍心怀感激,日后好让欣妍来对付我。”
小欢赞同地点点头,夸赞道:“柳哥哥你太聪明啦,姓胡的这点诡计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金老板一脸疑惑地看着柳吉人和小欢,问道:“你们俩怎么都在店里呀?”
小欢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娇嗔道:“老板,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啦?”
金老板笑着打趣道:“你们门都没关紧,这可不能怪我。我还以为店铺进贼了呢。”
柳吉人倒是一脸坦然,笑着问道:“金老板,这个时候你怎么跑到店里来了呀?”
金老板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晚肯定会来,所以就过来瞧瞧。你们放心,刚才你们在干啥,我是真没看见。”
柳吉人暗自庆幸小欢刚才没有顺着自己的意,不然可就糗大了。为了不让金老板继续调侃,他赶忙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你把协议拿给我吧,我现在就签字。”
金老板立刻打开保险柜把协议拿了出来,柳吉人看都没仔细看,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金老板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收进保险柜。
金老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们这小两口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咯。”
柳吉人却突然叫住他:“别急着走,我有件事问你,你知道银燕典当行的真正老板是谁吗?”
“杨金燕啊,我跟她都打了十多年交道了。”
“杨金燕?难道不是胡振兴吗?”
“怎么?那个胡振兴和银燕典当行有啥关系?”
柳吉人淡淡一笑,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我们这就走。”
金老板微微一愣,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柳吉人不假思索,立刻拉起小欢的手,说道:“走,咱们回家!”
谁料,就在这节骨眼上,金老板慌慌张张地又折返回来,脸上写满了惊恐,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快去外面看看,有个人好像死在咱们店铺门口了!”
柳吉人和小欢听闻,脸色骤变,立刻冲了出去。定睛一看,躺在门前的人竟是送柳吉人回来的摩托车手安子。柳吉人心中一紧,赶忙快步跑过去,蹲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他先是伸手摸了摸安子的鼻息,又搭脉细细探查,这才稍稍安心地开口说道:“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还好,看样子没有内伤,估计就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小欢这时眼尖,瞧见了不远处扔着的摩托车,赶忙说道:“柳哥哥你看,那是不是他的车?”
柳吉人顺着小欢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嗯嗯,没错,就是他的。”
说完,柳吉人转头看向金老板,急切地说道:“金老板,赶紧叫个急救车过来!”
金老板闻言,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柳吉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安子走进荣宝斋,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这才发现安子的胳膊和腿都已被残忍地打断。
柳吉人心中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对他下这么重的毒手?还把他扔到荣宝斋门口,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啊。难道真如人们所说,好人做不得?可又是谁一直在暗中跟踪自己呢?动作如此迅速就下了黑手,若不是一路跟踪,又怎么会知道是安子送自己回来的?
就在这时,救护车鸣着尖锐的笛声,呼啸着停在了荣宝斋门口。柳吉人二话不说,再次抱起安子冲了出去。几个医护人员迅速而小心地将安子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柳吉人赶忙拉着小欢也上了车,然后对金老板说道:“金老板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
救护车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发动,一路鸣笛,风驰电掣般将柳吉人他们送到了第一医院。
医生对安子展开全力抢救,柳吉人只能和小欢坐在急诊室大厅里,焦急地等候着。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足足过了三四个小时,安子才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柳吉人见状,立刻快步迎上去询问情况。当他得知安子已无生命危险,并且医生已经为其做了必要的手术时,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就这样,直到天亮,柳吉人和小欢都一直守在医院,默默地陪着安子。当安子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柳吉人,他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哥们,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柳吉人赶忙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脸愧疚地说道:“哥们,你都是因为我才遭此毒手,真是对不住你啊。”
安子却淡然一笑,坦然说道:“未必是因为你啦。我们干摩托载客这行,本就不是啥正经生意。说不定哪个车手宰了客人,客人就把气撒在我们头上,我就是运气背罢了,和你其实没啥关系。”
柳吉人心里明白安子这是在宽慰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就安心在这儿养伤,等你伤好了,就跟着我吧。我以后肯定会有车,到时候你就给我开车就行。”
安子一听,眼中闪过欣喜之色,说道:“那我岂不是因祸得福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做黑摩生意了?”
柳吉人轻轻拍了拍安子的手,坚定地说道:“没错,以后咱们都堂堂正正地做人、做生意。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后悔认识我柳吉人!”
安子听后,欣慰地笑了。
然而,小欢看着安子的笑容,心中却本能地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隐隐觉得那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一丝狡黠,可她一时之间又说不清楚,安子究竟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柳吉人和小欢刚刚离开医院,安子的病房就走进了一个人,那个人看着安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兄弟,下手有点重,对不起了。”
安子赶紧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个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