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今天难得的没有被抓着学习,黎信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兰斯洛特像患上了某种虫蛋依赖症,不光要对着虫蛋絮絮叨叨,还走到哪里就把保温箱抱到哪里。
吃饭的时候,虫蛋就摆在饭桌上,像一道饭后甜品。
黎信被自己神奇的脑补搞得笑出了声,他和兰斯洛特分享刚刚的新发现。
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兰斯洛特反应了一会,才笑起来。
饭后甜品不是虫蛋,是一块很小的蜂蜜蛋糕,兰斯洛特亲手做的,用蜂蜜在上面画了一个黄不拉几的大小眼猫猫脸。
兰斯洛特好像困得格外早,他们并排躺在床上,黎信拱到他怀里,硬是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腰间。
他的手好像有点不自然的震颤。
黎信把脸埋在他胸口处,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手上去扒拉他的尾钩。
他的声音闷闷的,染上了点笑意,“你手抖什么,紧张吗?”
兰斯洛特下巴抵着他的头顶,用另一只手摸他脊背,“嗯,猫猫软乎乎的,有点紧张。”
兰斯洛特的抚摸很舒服,黎信眯着眼睛享受。
兰斯洛特突然问他,“虫蛋还有多久破壳?”
黎信嫌他手上动作停了,胡乱的蹭他胸口,头发起了静电,飞的乱七八糟。
“没多久了吧。”
“没多久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可不是嘛,一眨眼的功夫...”
黎信迷迷糊糊地在兰斯洛特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兰斯洛特给黎信戴上了一个项圈,为了减轻重量,不影响日常行动。项圈是细细窄窄的一条,远看像是项链,项圈的前面是一个猫爪的图案。
黎信半梦半醒。
事实上,他对兰斯洛特这种隐秘的占有欲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现在每天都要穿高领衣服遮掩住。
不能摘掉,因为兰斯洛特经常会检查。
有的时候勾他领子往里面瞄,有的时候拽着他的项圈和他接吻。
兰斯洛特说过,这是家猫的标志。
这么好看的项圈他有一整面墙那么多,兰斯洛特每天都会给他认真搭配。
最近兰斯洛特总是出发得很早,他说是因为要去视察一些地方,最近有点麻烦事。
仔细想来,他们最近好像总是分开上下班。
奇奇怪怪的,兰斯洛特背着他做大生意了!
肯定是怕被他超过,有危机感了。
兰斯洛特给他戴好项圈之后捏着他的侧脸,轻啄了一口,又不轻不重的啃了一小口。
他还不满意,揉揉另一边侧脸,然后在颊肉上也啃了一下。
两个浅浅的牙印很对称,泛着点水光,不过一会就能消下去了。
兰斯洛特想啃得重一点,这样黎信早上洗漱照镜子,肯定要叽叽歪歪的骂他。
黎信还没睡醒,就被黏黏糊糊的啃了两下,脸蛋上湿哒哒的,顿时不满了。
他哼哼唧唧的把被子盖过脑袋,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防御的结结实实。
还能再睡好一会呢。
“我出门了。”
黎信从嗓子里挤出点音,从被子里虚虚的传出来,勉强算作回应,“哦。”
兰斯洛特把一个迄今为止,做的最好的猫猫塞到了黎信的枕头下面。
是一只趴在人腿上,被挠着下巴,脑袋高高扬起的猫猫。
兰斯洛特踏上了飞行器,随行有一队保卫,他们出发没多久,就被一架飞行器跟踪了。
兰斯洛特揉着额头,刚注射过精神力抑制药剂,脑袋像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下狠凿,突突的疼,
他精神力异常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听到有飞行器跟踪,一时间烦躁情绪涌上心头。
“能知道是谁在跟吗?”
“飞行器有编号,公开信息显示,是登记在芬利阁下名下的。”
兰斯洛特只想骂人,“蠢东西,他想做什么?”
突然,飞行器受到强烈干扰,几乎要失控。
飞行器剧烈摇晃,所有虫都像破袋子一般被甩来甩去,本来摆放在飞行器内的东西被通通摔落在地面上,兰斯洛特一时间头晕眼花。
驾驶虫切换手动模式,拼命拉起操纵杆,还没等稳住机身,一股极其强力的气流砸在了飞行器上,震得众虫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
“是能量炮!”
“开屏蔽罩啊!”
“屏蔽罩打不开,失效了!”
“迫降,赶紧迫降!”
“无法摆正降落姿态,需要多次尝试。”
兰斯洛特在混乱中大喊,“不要向居民区飞!找虫少的地方!”
有虫在控制操纵杆,有虫翻找着地图,有虫扫描四周,企图找出攻击的来源方向。
一时间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主星的警报呢?地面预警系统怎么还不响!日常巡逻的守备军团去哪了?怎么会没有救援!”
“阁下!我们带你飞出去吧。”
兰斯洛特几乎是本能般的回答道:“不行,不能舍弃飞行器,不能砸到群众。”
“更何况就算出去了,你们带着我,有能量炮要怎么抗,用血肉去顶吗?”
“继续迫降。”
飞行器被撞的坑坑洼洼,最终降落在了一片待建设的规划区里,时间尚早,规划区内空无一虫。
舱门被一下下大力的踹开,他们从几乎成废金属的飞行器中爬出来,众虫警惕的围在了兰斯洛特的四周。
远远地,芬利被一个雌虫带着靠近了他们。
兰斯洛特气愤异常,让他不准靠近,“你疯了吗?你要在主星杀我?”
芬利被驱赶着,不上不下,他正一肚子无名火,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炮把他的飞行器轰下来了,他正要查看兰斯洛特这边的情况,结果被劈头盖脸的一通冤枉。
“什么?我杀你做什么,我活腻了吗?”
“我飞行器都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得远,什么都没听清,兰斯洛特又开始耳鸣了,刚刚的一阵慌乱,让他又泛起了呕吐感。
远处又有虫无视主星的禁飞令快速飞翔着接近。
保卫队众虫认识他,是曾经到管理局找阁下帮忙的那位哥哥,兰德尔。
阁下当时派虫送他回了家。
听说后来兰德尔又去管理局找过几次,不过阁下一直在研究所,所以没有见到面。
兰德尔跌跌撞撞的,呐喊着什么,兰斯洛特只能看到他的口型。
等再近一些,他恍惚听到了兰德尔在喊,“有虫要杀你,是皇室,虫皇!”
兰斯洛特瞬间恍惚,怎么可能,虫皇怎么会杀他。
这根本就说不通!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兰斯洛特一时分神,想要再仔细询问几句的时候,在极近的距离,他抬头对上了黑洞洞的麻醉枪枪口。
他想看清楚兰德尔此时的表情。
“为什么。”他只来得及张嘴吐出气音,就重重的砸倒在地,激起一小片尘土,他不由得呛咳出声。
是麻醉剂,还有,熟悉的精神力抑制剂。
四周雌虫都在防备远处的芬利,没有预料到阁下的亲哥哥会突然发难。
他们迅速聚拢,有虫把他从地上扶起。
芬利见情况不对,赶紧跑了。
兰德尔看了看芬利逃窜的背影,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罢了,他跟兰斯洛特可没少作对,谁会信他的话,当务之急,还是捉住雄主想要的兰斯洛特。
芬利催促着,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虫来追他,他和拉着他的雌虫一路飞到了地面,对着公共警报器又砸又打,“谁把这玩意关了!这怎么开?”
保护他的雌虫仔细检查后摇头,“这是军团内部关掉的,我们操作不了,军团有势力参与了谋害兰斯洛特阁下的行动。”
“走!马上去管理局,不对,那里不让我进!走!去兰斯洛特家,这几天总算没白跟踪他,他要是死了,我也要倒大霉,赶紧走!”
此刻的规划区里,天空黑乎乎一片,不是变天了,是有大群手执武器的雌虫扇动着翅翼,连成一片,几乎遮盖住了阳光。
兰斯洛特无比清楚,他跑不掉了。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没中麻醉针,他也跑不了了。
在主星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军团还没有一点动静,有虫要置他于死地,很可能就是雄虫交流会。
兰斯洛特果断做下决定,“你们跑吧,我走不了了...”
“你们只是拿一份工资糊口而已,家里还有亲虫,别跟我耗死在这里...”
谁都没听他的,大家还试图拉着他从低空逃窜。
兰斯洛特浑身无力,被硬拽着急速飞掠,包围他们的雌虫们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像在观赏一场困兽最后的挣扎。
在四周保护他的雌虫们一个个被武器炸碎,一团又一团血雾弥散在空气里。
兰德尔冷漠的看着他,嘴唇轻启,“除了雄虫,不留活口,利索点,要回去复命了。”
直到最后,兰斯洛特的身边除了一大片断肢什么都没有了,他像一摊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兰德尔飞的近了,对上他痛苦的双眼,听着他虚弱的说道:“我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
兰德尔思考片刻,状似认真的回答道:“生在威尔斯家族,就是你最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