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崖的鲜血渗入古尸胸口的青铜剑,剑身咒文如同活蛇般扭动。棺椁内部突然亮起幽蓝磷火,映出四壁刻满的《祝氏虫书》真迹——那些字迹竟是用婴儿颅骨拼嵌而成。与他容貌相同的古尸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双头蛊虫。
\"等了九世...\"古尸的喉结上下滑动,喷出带着尸香的粉雾,\"终于等到纯阳蛊皿...\"
雪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祠堂祭祀的场景。三百名祝氏族人跪在蛇骨渊前,家主挥刀剖开孕妇肚腹,将蠕动的蛊胎塞进青铜椁。当幻象中的家主转头时,雪崖惊觉那人长着与自己相同的脸!
尸香愈发浓烈。古尸的指甲刺入雪崖手腕,伤口处钻出晶莹的蛊丝。这些丝线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皮肤浮现出暗青色的虫纹。雪崖挣扎间扯断古尸腰间玉佩,坠落的玉片在棺底砸出个暗格。
暗格里蜷缩着具巴掌大的干尸,脖颈挂着刻有\"素娥\"二字的银锁——正是母亲失踪那年贴身佩戴的长命锁。当雪崖触及银锁时,干尸突然睁眼,七窍中涌出带着蛊卵的尸水。
青铜剑突然迸发血光。雪崖被气浪掀出棺椁,跌进由人皮铺就的甬道。两侧墙壁渗出猩红粘液,凝聚成九具形态各异的悬棺。每具棺椁都连接着血管状的藤蔓,正在有节奏地搏动。
第一具水晶棺里封着祝雪崖的镜像,那具身体表面爬满蛊虫,心脏位置插着七根尸蜡钉。当雪崖靠近时,棺中人突然咧嘴微笑,眼眶里掉出几十颗带血的牙齿。
\"这是吃了至亲的报应。\"第二具铁棺传出父亲的声音。棺盖缝隙伸出溃烂的手掌,指间捏着雪崖周岁时戴过的虎头帽,帽檐浸满黑褐色的血渍。
雪崖的耳膜突然刺痛。第三具陶棺自行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冲出只人面尸蛾,虫翼纹路正是母亲被制成蜡像那日的星象图。尸蛾扑向他的瞬间,第四具石棺中射出条缠满咒符的舌头,将毒虫卷入口中咀嚼。
\"九棺噬魂阵...\"第五具玉棺表面浮现杨三娘的面容,\"踏错半步,就会变成蛊神的点心...\"
雪崖的靴底突然被地面粘住。低头看见甬道的人皮竟是他离家那日穿过的洋装布料,每道褶皱里都嵌着蛊虫的卵鞘。第六具木棺轰然开启,里面堆满风干的胎儿,脐带在棺外结成招魂幡的样式。
当第七具铜棺传出婴儿啼哭时,雪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棺盖。指尖触及铜锈的刹那,掌心突然裂开道口子,钻出条与蛊婴相同的蜈蚣肢节。
第八具琉璃棺内沉睡着十八具祝氏先祖的缩骨尸,每具尸体口中都含着块人皮碑碎片。雪崖的怀表残片在此刻发烫,表面映出第九具空棺的方位——那口玄铁棺椁悬在穹顶,棺身缠绕着七条浸泡过尸油的铁链。
尸香凝成实体,化作三百个祝氏亡魂围住雪崖。他们的眼窝里爬着尸蹩,声带被蛊虫蛀空,只能发出\"嘶嘶\"的吐信声。当亡魂们集体抬手时,雪崖的皮肤突然浮现出与古尸相同的虫纹。
\"借嫡脉公子肉身一用...\"亡魂们裂开的头颅中伸出蛊藤,\"为蛊神老爷换副新皮囊...\"
雪崖扯下琉璃棺中的裹尸布缠住手臂。布料触及虫纹的瞬间,那些暗青色纹路突然暴起,化作实质的蛊虫钻入皮下。剧痛中他撞向第七具铜棺,棺中蛊婴的残肢突然活过来,咬断了几条缠住他的蛊藤。
第九具玄铁棺椁在此刻降下。棺盖表面用尸蜡绘制的星象图开始融化,滴落的蜡油在空中凝聚成祝氏祠堂的模型。当雪崖的血滴在棺盖时,铁棺突然变成透明状,显露出里面那具与蛊神茧相连的古尸。
\"九棺锁魂,尸香引路...\"古尸的声音震得人皮甬道簌簌发抖,\"现在,该把欠了九百年的蛊债还清了...\"
雪崖的脊椎突然钻出七条蛊藤。这些藤蔓刺入九具棺椁,疯狂汲取着棺中封存的怨气。当他的瞳孔变成蛊虫的复眼结构时,怀中的母亲银锁突然迸发青光。
银锁表面的\"素娥\"二字渗出鲜血。雪崖在神识混沌间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第九具棺椁。玄铁棺椁突然剧烈震颤,封存其中的千年尸香倒灌入七窍。
古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连接九棺的血管藤蔓齐齐断裂,喷涌的蛊血在甬道汇成血符。雪崖趁机拔出古尸胸口的青铜剑,剑锋触地的刹那,整座蛊阵的人皮甬道开始燃烧。
\"蠢货!\"古尸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由蛊虫组成的本体,\"你毁的是祝氏最后...\"
雪崖将青铜剑刺入自己的虫纹心脏。当剑身《祝氏虫书》的咒文浸透鲜血时,所有棺椁中的蛊虫突然集体自焚。他在火光中看见母亲的身影,素衣女子挥袖卷起尸香风暴,将蛊神本体逼回青铜椁。
九具棺椁在爆炸中化为齑粉。雪崖坠入深渊时,手中紧攥的银锁突然延展成条青铜钥匙。当他重重摔在蛇骨祭坛上时,发现钥匙形状与祠堂地窖的人皮碑锁孔完全契合。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岩层。
雪崖爬向祭坛中央的碑形锁孔,身后拖着条被蛊虫蛀空的残腿。当钥匙插入锁眼的瞬间,整座蛇骨渊响起此起彼伏的骨裂声——那些嵌在岩壁中的历代家主遗骸,正集体转向他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