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棠的青铜祀翼扫过血桥时,七十二座城镇的界碑同时渗出发黑的血蜡。他停驻在省城钟楼顶端,看着自己的倒影在铜钟表面扭曲——那不再是蜡化神只,而是爬满祀纹的青铜碑体。当第一滴血蜡触及钟杵时,铜钟突然自鸣,声波震碎半座城楼,露出地底埋着的梁家祖祀碑。
\"少棠吾孙...\"碑文突然渗出先祖梁无涯的声音。梁少棠的祀翼刺入碑体时,摸到内部中空的腔室——那里蜷缩着九具蜡化女尸,每具尸身的腹部都插着刻有他生辰的青铜祀钉!
血蜡突然倒流。梁少棠的瞳孔映出骇人真相:自己出生那夜,接生婆用祀钉将他钉在祀碑上,吸食的胎血早已融入梁家血脉。青铜心脏在此刻暴长尖刺,将他的祀翼钉在钟楼残骸上:\"该还债了...\"
七十二道血光破土而出。梁少棠的锁链被血光缠绕,拽向各地祀碑。白河镇的碑底涌出万千蜡手,每个掌心都刻着《血祀典》;落花寨的碑体裂开产门,爬出三百年前的主母蜡尸。当所有祀碑共鸣时,梁少棠的青铜躯体突然透明——骨骼间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历代梁家人吸食的祭品魂魄!
\"万祀归一!\"各地祀碑传出先祖齐喝。梁少棠的祀翼寸寸碎裂,碎片凝成青铜祀鼎扣住头颅。鼎内沸腾的血蜡中,浮现出自己亲手将玉娥钉入桥桩的画面——那根祀钉,正是用他周岁时拔下的乳牙熔铸!
玉娥的残魂从鼎耳渗出。她的嫁衣突然暴长,将梁少棠裹成茧状:\"哥哥...该入鼎了...\"
祀鼎表面浮现《万祀典》全文。梁少棠在鼎内看见时空裂缝中的无数个自己——有的在活埋孕妇,有的在熔铸祀器,每个时空的罪恶都化作血丝缠上他的魂魄。当青铜心脏完全融化时,鼎底突然伸出九十九双蜡手,将他按进沸腾的魂浆。
\"看清梁家本相...\"先祖梁无涯的声音混在魂泣中。梁少棠的瞳孔被魂浆腐蚀,映出梁家祠堂的隐秘地宫——那里悬挂着历代主母的蜡化子宫,每个都连着青铜脐带,正在给中央的祀碑输灌经血!
魂浆突然凝固。梁少棠的残魂被塑造成新的祀碑,碑文正是他此生犯下的血祭之罪。当最后一道碑文成型时,七十二座城镇突然抬升,在地表拼成巨大的《万祀碑》!
血碑森林拔地而起。梁少棠的残魂被困在碑体间,看着每个碑面都在重演梁家血祭史。白河镇的碑面渗出蜡化县令,他的官袍下摆连着青铜脐带;落花寨的碑体裂开,掉出正在缝制人皮嫁衣的阴兵纸偶。
玉娥的蜡婴从主碑爬出。她的发髻插着九枚青铜祀钉,每走一步都让碑林生长十里。当蜡婴的指尖触及梁少棠的残魂时,碑林突然集体倾倒,在空中凝成横跨九州的巨型祀鼎——鼎内沸腾的正是三百年积累的祭品怨魂!
\"万祀开筵...\"先祖们的声音响彻天地。梁少棠的残魂被投入鼎心,七十二道血光在此刻汇聚,将他炼成流动的青铜魂浆——每一滴都映着某个时空的滔天罪孽!
朝阳染红青铜鼎身。梁少棠的魂浆在鼎内重组,化作生着千张面孔的祀神。每张面孔都在重复血祭动作,手中握着的青铜器具正是历代梁家人分食亲族的凶器。蜡婴端坐在祀神肩头,将沾血的翡翠镯套回他腕间:\"爹爹...该喂新碑了...\"
九州地脉突然暴长祀碑。新碑表面浮现现代城镇的倒影,每个活人都被刻上《血祀典》的初章。当第一座摩天大楼蜡化倒塌时,梁少棠看见自己的残魂正从混凝土中渗出——那是三百年后的梁家子孙,手中握着融化的青铜手机……
三年后的寒衣节,工程师在工地挖出青铜祀鼎。当手机闪光灯触及鼎纹时,鼎耳突然伸出青铜锁链,将整个施工队拽入地底。监控录像的最后画面里,鼎口爬出的蜡化工人脖颈上,正套着梁少棠的青铜心脏残片……
血风永续,祀链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