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崖攥着兽骨符撞进油坊后厨,七十二镇民的指甲在门板上刮出刺耳鸣叫。他掀翻腌菜缸挡住破窗,酸水混着尸油在地上汇成个扭曲的萨满符号。符光映亮墙角的铸铁油锅,锅沿凝结的油脂正诡异地聚集成手掌形状。
\"咚!\"
兽骨符突然嵌入灶台缝隙。宋青崖抄起铁钩去撬,发现符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钉纹路。灶眼里未燃尽的煤渣突然爆燃,火舌舔舐着骨符烧出青烟,烟雾中浮现出祖父佝偻的背影——老人正在油池边肢解尸体,将脊椎骨浸泡在桐油桶里。
\"青崖我孙...\"烟雾里的祖父突然转头,右眼眶里插着枚青铜油勺,\"该添柴了...\"
灶台轰然塌陷。宋青崖跌进个隐蔽的地窖,腐臭味熏得他几欲昏厥。手电筒光束扫过窖壁,他看见九十九盏人颅灯嵌在墙内,每盏灯罩都是少女的天灵盖,灯芯是用脊椎神经拧成的绳结。最中央的灯盏突然自燃,火光中飘出张泛黄的油皮——正是账簿里记载的李寡妇的背皮!
\"还我命来——\"
油皮突然鼓胀成人形。宋青崖的后背撞上冰凉的油缸,李寡妇的尸油从缸口漫出,在地面汇成个血色的\"冤\"字。油皮人张开空洞的嘴,喉管里钻出数百条沾满油脂的蛆虫,每只蛆虫背上都刻着生辰八字。
宋青崖挥动铁钩劈开虫群。蛆虫爆浆溅出的液体在墙面腐蚀出孔洞,露出后面埋着的青铜油管。油管突然剧烈震颤,输送来混着碎骨的褐色液体,在地面汇成个蠕动的油潭。李寡妇的油皮坠入潭中,瞬间膨胀成三米高的油脂怪物,腹腔裂开露出正在运转的榨油机齿轮!
\"哐当!\"
兽骨符从灶台飞射而出,扎进油怪眉心。宋青崖趁机攀上地窖铁梯,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台老式榨油机正将整面墙壁卷入绞盘,砖石碎末混着人油从出料口喷涌,在半空凝成三百个挣扎的油影。
油坊前厅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宋青崖踹开通往账房的小门,发现祖父的牌位正在神龛上自燃。火焰中飞出团裹着火星的油雾,在房梁上聚成张人皮油账。账页无风自动,每翻一页就掉出颗带血槽的臼齿,在地面拼出\"子时三刻\"的阴刻字样。
\"轰隆!\"
地窖方向传来闷响。宋青崖扑到窗边,看见镇民们正用头颅撞击油坊外墙。他们的天灵盖在撞击中碎裂,脑浆混着油脂在墙面画出萨满咒文。最前排的赵铁匠突然眼球爆裂,眼眶里伸出沾满油渣的青铜输油管,嘶吼着刺破窗棂扎向宋青崖的咽喉!
兽骨符突然飞回掌心。宋青崖用符面挡住油管,符上的镇魂钉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油管爬进赵铁匠体内。镇民们集体发出非人惨叫,毛孔中渗出沥青状的黑油,在地面汇成个转动的阴阳鱼阵图。
油坊地砖突然塌陷。宋青崖坠入个巨大的地下油池,粘稠的液体里漂浮着数百具油脂包裹的尸体。他们的胸腔被剖开,脊椎骨替换成青铜榨油杆,随着池底传来的梆子声规律摆动。池中央矗立着九层尸油灯塔,每层都嵌着七盏跳动的人心油灯。
\"你终于来了...\"
池底升起具浑身长满输油管的尸傀。它的头颅是倒置的榨油机,出料口不断吐出缠着头发的下颌骨。宋青崖的兽骨符突然发烫,符面浮现出祖父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他正在油池边活剥人皮,将惨叫的祭品塞入榨油机进料口。
尸傀的腹腔突然透明。宋青崖看见里面蜷缩着个油光水滑的怪物胚胎,三百根脐带连接着池中尸体。当胚胎睁开复眼时,整座油池开始沸腾,尸体们齐刷刷转头,数千颗油滴状瞳孔倒映出他逐渐凝固的骨髓。
\"时辰到了。\"尸傀的声带震动油面,\"该榨取第七盏长生油了......\"
宋青崖的膝关节突然僵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骨髓正渗出金黄色的油脂,在皮肤下凝成油魈图腾。池底的胚胎伸出输油管触须,将他拽向沸腾的油池中央。在即将被淹没的瞬间,怀中的兽骨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青铜镇魂钉——钉身上刻满鄂伦春萨满的弑神咒文。
油坊地面突然塌陷。宋青崖在坠落中看见整座镇子的地基都在翻涌,每间屋舍的地下都埋着口青铜油鼎。鼎中熬煮的尸油顺着管网汇向油池,为即将苏醒的油魈真身献上最后的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