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冰的指尖触到青铜灯盏,灯芯突然爆出三尺高的绿焰。火舌舔过她的刘海,焦糊味中混着尸油燃烧的恶臭。她踉跄后退撞翻扎灯台,台面凹陷处的乳牙滚落在地,竟在青砖上划出带血丝的\"逃\"字。
\"小姐...时辰到了......\"
小桃的头骨突然从地窖飞出。陆燃冰抄起断魂剪劈去,头骨却化作团磷火钻入青铜灯。灯身霎时浮现九道冰裂纹,每道裂缝都渗出混着脑浆的尸蜡,在地面凝成串带血契文的脚印。
寅时的梆子声裹着阴风。陆燃冰的耳垂突然刺痛,摸到枚冰凉的青铜灯钎——正是腐尸灯娘手中那根!当她试图拔出时,灯钎竟向颅骨深处钻去,耳道渗出混着碎骨的蜡油。
阁楼传来重物拖拽声。陆燃冰攥着断魂剪冲上木梯,发现父亲的工作台布满抓痕——台面凹陷处摆着盏未完工的青铜灯,灯盘里沉着枚带牙印的乳牙,牙根还粘着胞衣碎屑。
\"燃冰...快逃......\"
扎灯台的铜镜突然映出母亲的脸。镜中的母亲正被九条灯芯草勒住脖颈,身后站着个穿旗袍的腐尸——那女人的右手是青铜灯钎,左手提着盏燃绿火的琉璃灯,灯面赫然拓印着陆家祠堂的镇魂符!
子时的更鼓突然密集如雨。陆燃冰的耳膜渗出黑血,她看见整条街巷的屋檐下都亮起人颅灯笼。当第一盏灯笼飘到窗前,她看清灯罩上的面皮属于父亲——他的嘴唇开合,淌出混着灯油的脓血:
\"第七盏灯...该点燃了......\"
地窖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陆燃冰撞开侧门逃向后院,发现扎灯池的尸蜡正在沸腾。三十六个纸扎童男童女围池而立,它们的竹骨正在重组,琉璃眼珠里燃起幽蓝鬼火。
\"还我...孩儿......\"
腐尸灯娘的声音从池底传来。陆燃冰的断魂剪突然发烫,剪刃映出三年前的画面:父亲将哭嚎的男童按入蜡池,男童的脊骨被抽出雕成灯芯杆。最骇人的是那男童的脸——竟与陆家祠堂供奉的曾祖画像如出一辙!
纸扎群突然暴走。陆燃冰挥剪斩断纸新娘的盖头,盖头燃烧处浮现民国时期的婚契——新娘正是年轻时的灯娘!当最后一片灰烬飘落,腐尸灯娘突然破池而出,旗袍下摆钻出数百条裹胎衣的血蜈蚣。
\"陆家...七代血债......\"
灯娘的青铜钎刺向陆燃冰心口。千钧一发之际,断魂剪突然吸附在扎灯池的磁石上,池底浮出盏冰裂纹陶灯。当鬼火触及灯面时,陶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瓷片在空中凝成《燃灯录》残页:
\"丙申年寒露,取童男女各七,混尸蜡入灯,可镇百年怨魄......\"
腐尸灯娘发出凄厉尖啸。陆燃冰的耳道突然涌出蜡油,在青砖地面凝成串生辰八字——正是历代被炼成灯油的祭品名录!当她试图辨认时,八字突然扭曲成带倒刺的灯芯草,缠住她的脚踝拖向蜡池。
卯时的鸡鸣刺穿雾霭。陆燃冰的右手突然蜡化,指尖燃起幽绿鬼火。当第一缕晨光照在腐尸灯娘身上时,她的旗袍突然自燃,露出里面由三百根人骨拼成的灯架——每根骨头上都刻着陆家子孙的生辰!
\"该续灯油了......\"
灯娘的脊椎骨突然伸长,将陆燃冰吊向扎灯池。池中尸蜡沸腾如熔岩,三十六个纸扎人偶开始诵唱《引魂经》。当她的发梢触及蜡面时,怀中的青铜灯盏突然吸尽鬼火,灯芯处浮出母亲被勒毙的残影。
\"燃冰...点灯......\"
母亲的残影突然实体化。她扯断缠在脖颈的灯芯草,将陆燃冰推离蜡池。腐尸灯娘暴怒地挥舞骨钎,却刺穿了突然现身的父亲鬼影——那具泡胀的尸身竟化作灯油,将整个扎灯池燃成冲天绿焰。
辰时的晨钟突然敲响。陆燃冰跌坐在染血的《燃灯录》残页上,发现自己的左手完全蜡化,掌纹处凝着盏微型人骨灯。当她试图触碰时,灯芯突然钻出条血蜈蚣,背甲上刻着新的生辰:
\"癸卯年霜降,陆氏长女燃冰,填第七盏引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