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荧光苔藓泛着尸绿,苏青禾的骨甲缝隙里钻出灰白鼠毛。陈警官的机械义眼彻底失灵,眼眶里爬出成群结队的食腐甲虫。他们沿着地下河漂流时,水面突然浮现油膜状物质,每片油花都映出张鼠脸人身的怪物面孔。
\"这是灰仙的地下水脉...\"陈警官用军刺挑破指尖,血珠坠河激起的涟漪中浮现出地下管网图。苏青禾的视网膜突然灼痛,祖父书房那幅《灰冢堪舆图》在记忆里清晰起来——整座城市的地下,竟是用万人坑改建的鼠道迷宫。
排污管尽头传来啃噬混凝土的声响,苏青禾划着铁皮桶靠近时,手电光束照见整面鼠群筑成的活体墙。这些变种灰鼠长着人脸,门牙进化成钢钻形状,正在啃食防空洞的承重柱。当她举起工兵铲,鼠墙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后面锈蚀的\"731部队生化库\"铁牌。
陈警官的刺青鼠群突然复活,与变异灰鼠撕咬成一团。混战中苏青禾撞开气密门,防化服上的辐射检测仪瞬间爆表。消毒间的镜面墙映出她半鼠化的面容,右脸皮肤下凸起蠕动的鼠群轮廓。
核心实验室的铅门虚掩着,苏青禾用骨甲抵住门缝。环形实验台上摆着三百个鼠笼,每只灰鼠的脊背都嵌着人类脊椎。祖父的签名出现在实验日志的末页:\"昭和十九年霜降,鼠疫杆菌与灰仙精魄融合成功...\"
通风管突然炸裂,变种鼠潮水般涌入。苏青禾踹翻实验台,玻璃器皿坠地溅出的液体腐蚀鼠群。当她抓起某支试管,标签上的\"x-37\"字样突然激活记忆:七岁那年误入的地下室,祖父正是用这种紫色药剂浇灌盆栽,那些曼陀罗花会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实验室暗门后是标本库,福尔马林池里泡着具三米高的鼠人尸骸。这怪物长着祖父的面容,尾椎处延伸出电缆状的神经束。当苏青禾触碰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尸骸突然睁眼,喉咙里传出电磁杂音:\"青禾...完成灰仙大业...\"
整座实验室开始自毁,苏青禾拖着陈警官跳进泄洪道。湍急的水流中,变异鼠组成人筏浮出水面。当他们被冲进地铁隧道时,看见轨道间堆满动物尸体——每具尸体的腹腔都已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正在孵化的鼠卵。
手机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市政警报推送让苏青禾窒息:全城爆发不明原因鼠疫,感染者出现啮齿类特征。某段地铁监控视频中,乘客集体用门牙啃咬车窗,他们的瞳孔缩成针尖状,指甲进化成钩爪形态。
\"去配电站!\"陈警官咳出带鼠毛的血块,\"你祖父在那里...\"话未说完,隧道穹顶突然塌陷,鼠群裹挟着混凝土碎块倾泻而下。苏青禾的骨甲自主增生,形成球形护罩,表面很快布满啃噬的刮痕。
配电站的控制室贴满符咒,苏青禾用祖父的铜钥匙启动备用电源。监控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网已被鼠群占据。某个下水道镜头的积水中,倒映着穿白大褂的祖父身影——老人正在给鼠群分发紫色药剂。
\"这是实时画面!\"陈警官的机械臂迸出电火花,\"他还活着...\"
配电站地砖突然翻转,苏青禾坠入垂直井道。井壁的抓痕里嵌着带血的工牌,最底层的泄洪阀上刻着灰仙图腾。当她扳动阀门,汹涌的地下河水冲垮鼠巢,露出后面青铜浇筑的灰仙冢。
冢室中央的祭坛摆着青铜鼠像,神像的利爪捏着枚带齿痕的玉珏——与苏青禾佩戴的狐面玉珏正好配对。当她将双珏合璧,冢室四壁的鼠形浮雕突然活化,三百双红眼在黑暗中睁开。
\"苏家该还债了...\"神像腹部裂开,爬出只半鼠半人的怪物。这畜牲长着父亲的面容,獠牙间垂落的口水腐蚀着青铜祭坛。苏青禾的骨甲突然反噬,右臂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陈警官的机械臂勾住鼠人脖颈。当苏青禾的骨甲刺穿父亲心脏,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大群带翅飞鼠。这些变异体撞破冢室穹顶,月光倾泻而入的刹那,整座灰仙冢开始崩塌。
地铁隧道的应急广播突然响起,苏青禾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念诵防疫指南。当她爬出废墟,看见市政广场的电子屏正在直播:鼠群组成人形方阵,托举着祖父的克隆体发表演说。每个感染者的手机同时弹出推送——\"新人类纪元开启\"。
陈警官的遗体在余震中滑入地缝,苏青禾捡起他遗留的刺青拓本。当月光照亮皮肤下的鼠群轮廓,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最终的灰仙容器。手机自动播放起祖父的遗言录音:\"青禾,五仙归一才是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