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物件直坠入颜潇儿眼前,那不是一个怪物,而是拱成人形的锁子甲。
就在她要坠地的那一瞬间,银黑色的锁子甲化作一道清光,没入她的身体里。
颜潇儿想象中,“哐哐当当”倒栽葱的姿势,变成了“嘭”的一声轻响,她后背软软着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点都不疼。
她浑身上下摸了一通,那个古里古怪的东西,不见了。
可是,莫名多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还是赶紧出去吧。
路过那把大弓的时候,颜潇儿不好意思地合十说了声:“不能带你出去了,抱歉。”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认,要是那锁子甲真的跑进她身体里,就不能多拿了。
颜潇儿连跑带跳地冲到通道口,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身轻如燕过。
上官夏羽伸着脖子,等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见颜潇儿两手空空地就溜达了出来,她不解地看着她,忽然又像懂得了什么,心想:还是小瞧她了。
“你怎么什么都没拿。”上官夏羽总归问了一句。
颜潇儿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本来看见一把弓很适合你的,匆匆忙忙就跑出来了。”
“你自己什么都不要,还想着我,仗义,我知道为什么,你别解释了。等我。不对,别等我。可能时间要久一点。”
上官夏羽昂首挺胸,一副上战场的架势就钻进了通道。
走到队伍附近的虞常青见了,也难得地微微皱了皱眉,却不好再过去询问什么。
后面排队的,还没有选剑的姑娘们本来很期待见到颜潇儿的手气,却落了个空,有些人或许也和上官夏羽想到一块去了,有些人却觉得,是不是虞常青交代了什么,可是不管拿什么,自己总是不亏的,也就不纠结了。
颜潇儿顺着一溜目光走到队伍后方,随意找了一个地方歇息,看见田瑞莘动了动嘴唇,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对她说什么,终于还是垂下头,转身回到队伍中。
只听见手中拿着紫光剑的曹棉棉,挨个给认识的人炫耀了一遍,还大声嚷道:“这可是离国千百年来最厉害的匠师樾连的神品。”
“这里,这里。你们看,剑柄顶部还有刻字呢。”
“真的哎,你在哪找到的。”
“告诉你们啊,要多往高处看,我是,咳咳,反正在最上面一格找到的。”
曹棉棉看见颜潇儿过来的时候,适时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可什么都没说。
接着,她好似要说给谁听似的,声音放得特别大,“别只顾着看眼前的,好东西都在不好拿的地方搁着呢。”
乔小淇听见了,嘴里“哼”了一声,“炫耀狂,得意吧你。”她排在上官夏羽后面,上官说自己要去得久一点,可是没有想到那么久,等得乔小淇都望眼欲穿了。
灵气通道那边接连出来两个人,上官夏羽都没有出来。
就连颜潇儿也有点担心起来,这家伙不会出事了吧。
可是通道里面,刚好像又偶尔传来几声“哼哼哈哈”的试炼武器声,忽远忽近的,一会又没了。
虞常青也无奈地摸摸脑袋,方才自己也没交代每个人进去多久得出来,这种情况倒是不好办了。
就在乔小淇走来走去,脚底都要磨穿的时候,上官夏羽满头大汗,春风满面地走了出来,好似打了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架。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进去挑了那么久,她居然也和颜潇儿一样,什么都没有拿。
乔小淇娥眉微竖,本来多少想要抱怨一两句,见此情景,没法多说什么,一跺脚,多久冲了进去。
上官夏羽满脸轻松地朝颜潇儿走去,蹭到她身旁,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田瑞莘听见的声量说:“潇儿,你做得对,咱们呀,家里什么都不缺,不拿别人的,也就不欠别人的了。”
颜潇儿惊道:“你是故意不拿的?”
“对啊,跟你学习的。”
颜潇儿无奈,又不好解释,毕竟现在她都没法把那个神出鬼没的锁子甲拿出来。
“不过我也不亏啊”,上官夏羽得意地说道:“我把我看得顺眼的武器都拿来把玩了一番,还有你说的那个弓,真是一把上等品,铸造它的材料一时间我都没能看出来,要是……算了,我也玩过了,家里弓多的是呢。”
“那你的剑呢?”
“我还差剑么,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架子上一排排的,有我爹送,还有……”
上官夏羽说的快乐,不小心吐露出了那个她一直避而不谈的名字,便及时收了口,又盯着远处的天空发了会呆,收回神来。
又笑着对颜潇儿说:“累死我了,可是好开心啊,多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要不然真的要头痛死了。”
颜潇儿想,罢了,说不定都是天意,上官夏羽是个容易纠结之人,又不喜欢领别人的情,更别提这次给她们赏赐的是田皇后,是她一向看不惯的田瑞莘的亲人,有了个颜潇儿这个“榜样”,她自然就轻松地遵循心意选择了放弃不要武器。
“那你记得再多请我喝几次茶。”
“那还不好说,我在家专门给你装个茶炉好了。”
“哈哈,说好了。”
此时,等的无聊,跑去在另一处试练完新剑的苍双儿也凑到两人跟前,见她们都一无所获,脸上却笑嘻嘻,一点都不遗憾,歪了歪头,便也浮出理解的笑容。
三人找了一个可以坐的石阶,并排着翘着脚晃悠,看着队伍中的人进进出出,享受惬意的冬日一时暖阳。
终于轮到田瑞莘最后一人进入武器库,许是站得太久了,她白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朝内走去,几乎是最快找到的一位,没花多少功夫就从左边通道出来了。
只见她右手拎着一把剑鞘锈黑的长剑,剑柄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月牙缺口,缺口好像狗啃的一般,参差不齐得很。由于这把剑在光芒夺目的名剑中,实在过于残损,很多人路过注意到这把剑,却没有一个人拿。
田瑞莘拿着手里,手指捏得紧紧的,几乎掐出血来,又很小心宝贝的样子,脸上略有一丝如释重负之色,她的举止让人转而对这把剑起了探究了之心。
过了一会,有人惊呼道:“难道她拿的是——那位国君的末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