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只是点了点头,好像早就料到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楼双信也不管,别的虫的事,跟他没关系。
姜照安蹭过来,“聊拢了?真不追究了?”
“利益交换而已。他想动手,我默许了,交易就达成了。”楼双信说,“只谈爱恨是没用的。”
难不成要让塔伦心甘情愿的认错吗?那种事不存在,也没有意义。楼双信没有兴趣纠正谁的认知。
硬要说的话,他那天受伤有一半的原因是他自己故意的。他可以示弱,可以伪装,可以给出把柄,总之有很多方法改变那场谈话。
但他那天的精神状态比较美丽,于是故意助长了塔伦的杀意,也故意放晚了信号。那一枪能中,很大原因是他在发疯。这笔交易他比塔伦更乐意做。
他找卡尔文告状只是想看看塔伦会不会被当小孩训,说那些话只是忍不住发表吃瓜感想,至于塔伦怎么想,惜不惜命,他不在乎。反正塔伦不能死,那就是再想死也得活着。
像他们这样的政治联盟,爱恨情仇那些东西都很廉价,他和塔伦最好的结果就是彼此之间只有工作和正事,至于其他的事情只需要量化一下,把账平了就好。
说到底干他们这行的,杀来杀去最后又临时搭伙,本来就是常事。利益相悖就杀,方向一致就合作。想要杀楼双信的人太多了,多到塔伦根本没有什么特殊。
太没有创意了,刨去过去的那些阴影,那点微弱的恶意在楼双信脑子里都留不下什么记忆。
他只是觉得塔伦是个有点讨厌的、暂时不能死掉的、有点用的小孩,小孩踩了自己的鞋,打几下屁股就得了,总不能真打死了,还得留着用呢。
筹码与棋子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楼双信比塔伦更懂如何摆弄这些棋盘上的活物。
干脆他直接捅塔伦一刀,这样是最简单直观的。就是不知道塔伦身体这个底子能不能救回来。
但是塔伦都答应了给好处了,还是选些实在的东西吧。
楼双信实在是无法从同态复仇中获得快感,就算他真的给塔伦干穿了,最大的意义可能也就是给周围的虫看看:喏,我们两清了,可以继续聊正事了。但是这一步风险很高,这个虫真的可能死他家门口。
事到如今,会降低效率减少收益的事就没必要干了,如果塔伦真的能给出超出预计好东西来,那再挨一枪也可以,只要价值足够,他可以自己爬进医疗舱。
他觉得最能理解自己的是楚陵光,如果挨一枪躺一晚上就能好还能换一堆大单子,或者被人追杀就可以换公司飞黄腾达的话,楚陵光说不定会直接把自己挂上黑市通缉金榜,然后每天穿十件防弹背心雇一队保镖上班。
更便捷的方法应该是去竞选漂亮国总统,就是成本有点太高了。
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维尔西斯真的会把他踢下床。
说实话,这种交换在楼双信的观念里实在算不上自我折磨,毕竟苦肉计就是一种非常实用的计谋。恰好,在虫族皮肉之苦几乎是最低廉的成本。
没事找事地受伤寻死,和有充分战略价值的受伤还是不一样的,只是楼双信如今戒掉了前者,又试图在后者中,找到不会让维尔西斯感到痛苦的平衡点。
唉,想到这里楼双信突然又有点幸福起来了。家妻就是这样的甜心。
姜照安看了看他,“你想没想过可能交易划不来啊?万一他就没啥有用的玩意儿呢?欺负你总得有点代价嘞。”
楼双信耸肩,“忍着,等事成了再说。要是他让我不满意,那一个病弱的皇子哪天突然就猝死了也很正常咯。”
不过这是下下策,弄死他实在是很简单的事情,楼双信随便画两个符捏几下手指就能让他很自然的病死。
他目前觉得没必要到那一步,最多就是之后使点坏让塔伦也吃点皮肉之苦。除非事后塔伦还想刀他,不然楼双信动手就是单纯给自己找事,卡尔文不傻,君王心中的罪名不需要任何证据。
还是那句话,卡尔文或许永远不会变成那样,但楼双信也永远不会去挑战这种微弱的可能。
过于正面化、神化一位领导者,尤其是君王,是非常愚蠢而致命的错误,真正的王从来就不跟正直挂钩。
不管这个领导者是谁,不论卡尔文究竟是怎样。现实不是热血漫画或者模拟游戏,故事的结局也不是春晚小品上一起包的饺子,变化、猜忌和各怀鬼胎才是常态。
大家都爱看包饺子,但是那是文艺作品,看着写着都是图一乐。
成年虫要是还相信风云诡谲以后,一定有不忘初心的大团圆合家欢结局;或者觉得自己一定能遇到那个愿意对着包勉下铡刀的包青天,那很有童心了。
事实就是很难成为热血漫里的主角团,睁眼一看,每个角色都是炮灰,像贪吃蛇对抗小游戏,不断吞食合并,然后死去。
信任和不要挑战人性是不矛盾的两件事,而且缺一不可。要是只能做到其一,就最好这辈子别挨勾心斗角的事儿。
“我说过了,所有谋略的本质都是忍耐。”楼双信拍拍姜照安的肩膀,“只知道爽,是成不了事的。如果只按爽不爽来做事还顺风顺水,那是大家日子过得不好,想象出来聊以自慰的。
还有一件事,有仇就报并不会让你看起来不好惹,那是小孩子的逻辑。代价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不是他给我一枪我给他一枪就说得清楚的。”
姜照安:“喔。”
楼双信拍他的脑壳,“算了,玩去吧。”
姜照安:“喔......”
有些东西也没必要说,楼双信觉得姜照安一直如此简单的活着就挺好的,对他来说很多事情就是你给我一耳光我还你一电炮。
天杀的,等一切结束了他也想这么简单粗暴地活一次。到时候谁再惹他不高兴,就哭着让维达大嘴巴子扇谁。
楼双信远远地看着维尔西斯和楚陵光坐在亭子里说话,想悄悄凑过去听,但是维尔西斯太敏锐了,立刻就转头看向了他。
“哎呀。”楼双信哼哼,“我还想偷听一下。”
楚陵光嘿嘿笑,“好奇我们讲了啥不?”
楼双信揣着手坐到维尔西斯边上去,“说了什么?”
楚陵光:“聊八卦啊!路德维希说他刚上班就和塔伦认识了,总觉得他俩好怪啊。”
楼双信有点古怪地看向维尔西斯,意思是你也喜欢聊八卦吗??
维尔西斯若无其事地眨眨眼。
“虽然但是,我不行,路德维希有两个雌侍。”楼双信说,“我只嗑1v1,受不了已婚雄虫和单身虫的cp。”
楚陵光:“你不看火葬场的吗?或者你取材进小说也行呢。”
楼双信不赞同,“不要吧,感觉火葬场在虫族没有市场啊。而且对原配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那倒是。”楚陵光寻思,“一般这种最多是商业联姻订婚,或者什么恶毒配角。”
楼双信:“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种,心里惦记喜欢的不想放弃,还要跟别的虫订婚,这件事本身就很猎奇,连吃带拿的。”
楚陵光对于文艺作品的包容度略高一些,“这几年都很少挖肾挖肝的了,时代在进步,火葬场也会进步的。”
维尔西斯麻了,心说你们有没有在乎过,那两位都是雄虫啊?这是严重的犯罪啊!真的会被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