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试的人是她?”秦昱清问。
“我也不希望是她。”秦子璎喝了口店家送来的紫苏饮子。“其实也不是试，我只是想知道她身后是谁。”
“你已经猜到了吧。”秦昱清一瞬不瞬的看着秦子璎，猜想她心里并不好受。芝儿是从小照顾她的人，说是比义父和秦家祖母更为亲近都不为过，被视为家人的人背叛，秦子璎即使面上如常心里又怎么会毫无波澜。
“八九不离十，可我没有证据。”这一路他们如此招摇，虽说走的多是官道可一丁点惦记钱财的人都没遇到也属反常。很多客栈的吃食就像被提前安排好一般合他胃口，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骑马直上，等他们发现再上报回京估计已是十日后，那时我们早就见到阿爹了。”
“我担心金川内外也有探子，入城时还需谨慎些。”秦昱清淡淡道。
却见秦子璎莞尔一笑“我已想到入城办法，只望届时阿兄要配合我才好。”
今天是八月初一天医节，这小城虽然不大但盛产枸杞和锁阳等药材，百姓靠着种药、制药、卖药……过得也算富裕。
于是对天医节自然重视，白日里城里会举办盛大的祭祀，还有‘点百病’、熬‘桃叶膏’、佩‘眼明囊’等各种活动。夜里集市更有各种药材、药膳出售。夜不封城，供来往游客、商家自由进出。
两人约了子时在客栈马棚见，商议完毕索性玩乐了一个时辰才大包小包的回了客栈。
“好累好累，我要先歇息一会。”秦子璎闹着累了，洗漱完毕就早早的躺回床上。
今日客商众多，这里已是几人能找到的有空房条件最好的客栈。房间不大胜在干净，围幔上挂着香囊带着淡淡药香。
准备收拾些必备品，再睡一会养足精神，又怕自己睡过头。秦子璎没想到自己最怀念上一世的居然是闹钟。
芝儿的房间在隔壁，他需要警醒些，尽量不发出声响。
“咚—咚—”二更一过秦子璎就再也睡不着了。起身准备却又不敢发出声响，默默望着窗外夜色。
今日新月，夜空繁星点点却看不见明月月高挂在天空，秦子璎静静地凝视着漫天星辰，心中不由得想起了金川的秦枫明。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记忆里秦枫明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将军，深受人们的敬爱，作为父亲他的确不合格，可作为臣子他却没有一丝懈怠。秦子璎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金川。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秦子璎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会坚定地走下去，他还有秦昱清这个好阿兄陪伴，至少不会是孤立无援的。
三更一到，他拿好行囊，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秦昱清已经等在马厩，无需多话，默契的接过行囊捆扎好。二人牵着马走出客栈，又特意交代说同行的几人一路辛苦，天亮后也不需叫醒。
出了城，两人先后翻身上马，一路向北。
夜晚的道路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秦子璎和秦昱清并肩骑行，穿过山林，越过山丘。今日朔月沿途的风景在黑暗中模糊不清，但他们的目的地却在心中清晰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秦子璎和秦昱清停下来稍作休息，远方的山峦也在晨曦中逐渐显现出轮廓。
……
\"我们快到了。\"秦昱清轻声说道。
已过五日，二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只为在景帝发觉前到达金川。如今近乡情怯，金川城门就在眼前，却迟迟没有进城。他们在城门外一个小山丘上歇下。
“果然有人排查。”秦昱清刚刚已经去探查了。
秦子璎倒是不很在意，之前他就预想到这一点偷拿了芝儿的路引，感谢这个没有实名认证和刷脸的时代。
他慢慢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行囊，轻轻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
“喏，这就是我的办法。”
秦昱清看着秦子璎手中的淡紫色鸡心领绣梅花儒裙，配上那一脸看好戏的笑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行不行，我是男子。”秦昱清连连摆手。
“男子如何，穿个裙子就能变成女子不成?”秦子璎推己及人，自己穿了那么久的女装依旧清楚自己的性别，一件衣服而已，何必拘泥。
“可是……”好像是有些道理的，可他还是不愿意。
“没什么可是，我们拿着的是芝儿的路引，我年纪肯定不对，你若不扮我们要如何不引人注意的入城?”末尾还加了句百试百灵的“阿兄～哥～大局为重！”
…
“不要笑了。”秦昱清整理了一下面纱，又弄了弄裙子。
“我没有笑，只是见阿…阿姐长得貌美，欣喜而已。”
两人骑马到城边，秦子璎交代过要慢慢下马，尽显优雅风范。二人牵着马轻步向前，来到城卫边递上名帖。
“慢着！”城卫看过名帖本想放行，身旁一人突然叫住两人。
这人不过二十出头，没有带刀，看起来也不是练武之人，未着官府也看不出是何身份，只是城卫都很敬重他，见他来了纷纷行礼“白大人。”
被称为“白大人”的男子拦住二人，“小姐为何蒙面？”
秦子璎挡在前面双手展开，一副保护自家阿姐的样子喊道“我阿姐路上染了风寒。”秦昱清得了提示也配合的轻咳几声，秦子璎心疼的拍拍秦昱清的背“阿姐，阿姐，你怎么样了？等入了城我马上找郎中为你医治。”
秦昱清摆手表示无碍，却依旧咳嗽。秦子璎急得眼看就要哭出来。此情此景怎么看都像是官府欺压良家女儿，此刻入城的人不少，纷纷停下围观。
白大人看了这般场景也不好再多阻拦，眼前的女子虽然确比一般女儿家高大些但一双眼眸生得妩媚多情，又这般孱弱多病叫人心生怜惜。放行前还告知了城中名医医馆方位。
进了城，两人先是找了家客栈歇息，秦子璎向店家要了吃食又给了小二些赏钱，边吃边不着痕迹的打探消息。客栈小二最是消息中心、八卦源头，稍稍好处就能让他知无不言，何况对着一个小女娃儿，更是无甚忌讳倒豆子般将金川风物、近来趣闻一一说明。
从小二口中得知金川今年果然大旱，秦枫明整日在田间巡视，废寝忘食。
饭毕，秦昱清已换回男装，他心细的将衣服折好收起。
“怎么，阿姐这是收好还准备穿?”
他自然知道秦子璎是故意逗他，敲了下秦子璎的额头道了句“放肆！”
……
在田地中寻了许久，终于见到秦枫明。众目睽睽也不好露出重聚的喜悦。二人跟着浇水，查看秧苗情况，除了本就认识的秦安其余百姓只当是来帮忙的谁家孩童。
等忙了半日回了公爵府中，秦枫明屏退外人才急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此处离上京路途遥远，你身体可还好?”
秦子璎本以为是在问秦昱清，并未答话，却见秦枫明上前一步直直的看向自己“是不舒服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秦子璎无所适从，他缓缓回了句“没事。”向后回退半步。秦枫明见他如此略显局促转向秦昱清“胡闹，怎么跑来这里！”
向秦枫明说明来意，又听了秦枫明说了金川现状“预计秋收时不足三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