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意不想当着别人面跟这个幼稚鬼吵架,好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质问老师为什么帮他不帮我,而且……沈真意想,自己刚刚明明是在帮他好不好!
周敏行要是在珠宝行里伤了孙继业,孙老板焉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的科举之路就会止步于此。
暴怒中的男人估计听不进去他的解释,于是沈真意比他更大声地吼回去:“你新婚第一天就这么大声吼我!”
周敏行:“………”,这么理直气壮的吗?明明是这个哥儿自己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他深呼吸了几次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继续质问他,结果……说出来口的话却是:“那还不是因为新婚第一天就有人咒咱们和离!”,声音明显小声了不少,甚至沈真意听起来都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
“咳咳……那个”,坐在地上的孙继业举了举手,打断了这两人,不然他总感觉自己已经被这对小夫妻遗忘了。
沈真意反应过来,赶紧想把孙继业扶坐起来,结果他伸出去的手被周敏行推开了,只见他又一只手把孙继业拎到了椅子上坐着。
孙继业:“……”,不敢反抗。
沈真意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莫名有些好笑,也不想计较他之前说他的络子背云破了,他于是跟着坐下,准备跟孙继业好好说道。
周敏行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双手抱胸,杵着像个护卫,沈真意也懒得管他,只郑重看着孙继业说:“孙少爷,上次我就说了,那几张图纸是我的赔礼,你既然用上了,那咱们就两清了,你们孙家赚再多的钱都与我无关,我没有理由白拿你家的珠宝。还有,我这里也不会有再有别的珠宝图样了,给再多的报酬我也画不出来,因为那几个图样是我有一次做梦偶然梦见的,我觉得很好看便醒来之后拿笔画下来了”。
“咳…既然周夫人这样说,那孙某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若是以后再梦见其它的珠宝样子,还请夫人先考虑我们孙家,报酬绝对让您满意”。
孙继业当然不会相信他做梦梦到这些说法,沈真意也不指望他相信,只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了,看来这孙继业也不是那么傻,挺上道的嘛。
“孙少爷,还有一事,请你不要向第三个人透露那几款珠宝是我画的图样这件事,连你爹也不要告诉,否则…我就不能保证我还有没有其他的珠宝图样了…”
“周夫人,这您放心,我孙某这点义气还是讲的,我之前就答应过郑家齐”,孙继业拍拍胸脯道。
“还有,我替我夫君刚才的鲁莽向您道歉”,沈真意站起来对孙继业鞠了一躬,然后又坐下说:“不过…我与夫君感情之事就不劳外人操心了,还麻烦孙少爷你恭贺我们新婚之喜。”
孙继业苦笑,只得对一站一坐的两人拱拱手道:“那孙某就祝两位琴瑟和鸣、恩爱长久了!”
周敏行闻言眼睛忍不住沈真意看去,双唇虽然努力抿紧,但嘴角上扬的趋势明显,就像一只被顺毛捋后的大狼狗一样。当然读书人的礼节还没忘,向孙继业回礼,嘴里说了一句:“那就借您吉言了”。
孙继业看着跟他说着话、眼睛却朝自己夫郎看过去的那个高大男人 ,心里有点点憋屈,还有一点点酸涩,毕竟沈真意差一点点就成了他的……,然后还有一点点对男人的同情,这个周少爷明显是被沈真意拿捏住了啊!
周敏行这会儿也愿意找一把椅子坐下了,还端起了之前小二给他上的那杯茶,边喝边对孙继业说:“孙少爷,能否先回避一下,我与我夫郎要商量一下买哪款背云”。
孙继业麻利儿地起身告辞、退出门外、关上房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毕竟他也看不得周敏行那样子,牙酸……。
沈真意听到周敏行说还要买背云后皱了皱眉,等孙继业出去后,轻声但态度坚决地对他说:“少游…,我现在不想买背云,你给我的聘礼我不打算动用,月钱我留着有别的用处”。
周敏行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这哥儿还是不想自己送他背云!刚刚还有些雀跃的心情此时就像是被冷水泼了一般,全身透心凉,唯有穿了那双皮毛靴子的双脚还能感觉到些微的热乎气儿。
于是他站起来,盯着沈真意缓缓地说:“那就随你,不买了。不是还要去绸缎铺吗?走吧,不早了”。
沈真意看着他开门走出去的背影,似乎透着一点萧索,他不敢确定。
周敏行对他只是一时兴起吧,毕竟这是大离朝,不能指望男人会爱上谁,他们只会看上谁!被拒绝后也只是自尊受损,不会伤心的,沈真意这样告诉自己。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去了绸缎铺,铺子里人也不少,但是一走进去就给人井井有条之感,伙计掌柜的带人看货、找货都是有条不紊,没有像以前一样忙乱。
只见成衣用衣架挂好,摆放的整齐有序,从小孩到成人,按女子、哥儿、男人分区域挂号,还有各式时最新的布料,也用大衣架挂出来展示。
一说要看料子,伙计还会给一本布料册子,里面品类齐全,只要铺里有库存的,都能从册子上很快找到,价格也标得清清楚楚。顾客看准了,就可以指着册子上的样布让伙计帮你把想要的布匹从库房里找出来。
沈真意很开心,因为自己确实帮到郑家齐了,不过书墨也不在店里,应该是跟着他一起去府城念书了,郑老爷也不在铺子里,所以现在店里没人认识他。
沈真意松了一口气,他还挺怕看到郑老爷的,万一又来感谢他什么的,他的马甲可真的要在周敏行面前掉完了,虽然也是所剩无几了!今天自己对孙继业说做梦什么的,周敏行听到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少游,这款布料做鞋面不错,你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