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心低下头乖乖道歉:“是我大惊小怪,下次不会了”。
这倒是出乎这猎户的意料。本以为这娇小姐会刁蛮地反驳他,没想到还算懂事。
也出乎沈真意的意料,没想到敏心母亲早逝,大伯一个大男人也把她教得很好,娇气却不娇纵。
不过……,这猎户未免太不把他这个出钱的主儿当回事儿了吧?怎么说敏心也是他夫君的堂妹,当着他的面就这么不给小姑娘脸面?这个短他要是不护,可就白当了那么些年的男人了。
于是他走过去,把敏心拉到他身后,沉着脸挺胸抬头看着那猎户,虽然得仰头看,不过气势得摆出来。
冷声说道:“熊大哥,虽然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忙,不过您也是收了我银子的,那我现在也算得上是你的主顾吧?您一个大男人对我妹妹出言嘲讽,未免对我这个主顾有失尊重。我妹妹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自会教训,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这时吴叔和那个男仆也自发一左一右站在两位主人左右,身体紧绷,生怕这位猎户被惹怒,做出伤人的事儿来。
熊猎户意外地挑挑眉。他双手抱胸,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这位明显紧张但毫不后退的哥儿,一时间安静得似乎能听见林间虫子在树叶上爬时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周敏心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放现代也才上初中的年纪呢。她站在沈真意身后,紧紧抓住他背后的衣襟。
半晌,这猎户眼神在沈真意的脸上流连一番后,后退一步,戏谑地说:“你这哥儿,还算有种,比战场上有些软蛋强,你就不怕我动手或是把你们扔在这荒山野岭?”
气氛回温,沈真意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没有动粗的打算了。
他朝对方行了一礼,正色道:“熊大哥,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想必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想必很惜命。我们跟着你上山,周沈两家包括杜婶可都知情,把我们丢在这儿就会得罪村里两个大族,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准备放弃好不容易安稳的生活,就此浪迹天涯?太不值当了吧”。
“对!我哥只是暂时外出而已。若我们出事,他回来定会为我们报仇,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论武功,你还未必比他强呢!”,周敏心也鼓起勇气帮堂嫂搭腔。
“哦?那下次有机会跟他比试比试。行了,别一个个杵着跟斗鸡似的,继续走吧”。
熊猎户漫不经心转过身,没把这小姑娘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们是虚张声势。
吴叔悄悄走到沈真意身边,小声说:“少奶奶,少爷没在身边,咱们忍忍没啥,可别惹出事,小姐还在这里呢”。
沈真意眉头皱皱,说:“吴叔,少爷在不在身边,我该怎样还是怎样。我若不立起来,以后再跟这猎户合作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再者,我料定了这猎户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他不是冲动行事的人”。
吴叔终究只是周家的吴叔,不会站在他沈真意的角度想问题,若换作周敏行,想必吴叔是不会这样质疑的。
后来沈真意又采了几株金银花、甘草和当归,他准备把这些种在花盆里,就放在家里养,也方便时时照看。
周敏心后来也学着沈真意挖药株的方法,挖了几棵好看的野花,准备种在她院子里。
总归还是小姑娘心性,之前的小插曲很快就没放在心上了,在山里玩得不亦乐乎,。只是看到虫蚁就使劲儿憋气,不敢叫出来,也不敢离那猎户太近,怕惹人厌烦。
那猎户看这姑娘识趣的样儿,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她了。看到好看的花儿还会主动停下来,等着那姑娘挖。
沈真意旁观熊猎户这一路上的言行举止,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人是个靠得住的。
几人清晨就进山了,还没到晌午沈真意就说要返程,因为这会儿温度已经上来了,他怕耽搁太久植株蔫了。
给熊猎户结清银子,约定下次进山的时间,四个人就往周家走去。
路上还遇到了杜婶和其他好奇询问的村民,沈真意会如实说。
大部分村民不看好,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药材是那么容易种活的吗?简直闻所未闻。
杜婶看几人收获不少后却心动了,尤其在看到周敏心背篓里面的蘑菇后,这会儿也不说自己年纪大了,让沈真意下次上山也捎带着她。
“杜婶,下次我可以带您去,这次找熊猎户多亏了您引荐。不过您也知道,我这边是按人头给他付银子的,以后您若是需要他带路,可得自己备好银钱”。
“好嘞,真意,那就说好了啊,下次叫我”。
她也不生气,毕竟还能占一次便宜不是?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她现在自动忽略。
回到家后,沈真意来不及做其他,先马不停蹄把药植种在花盆里,这些又大又好看的瓷花盆都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
估计应该是周敏行的娘以前种花用的,正好,全便宜他了。
一行人分别时那熊猎户依然没请人进家门,在门前与沈真意结清这次的账,然后就站在那里等着几人离去。
果然,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吴叔走远后,骂了好久那猎户不知礼数。一般村里人,即使再穷也会请客人进去喝碗水,没见过这样直接赶客的行为。
幸亏这人是独居在山上,若是在村里,早就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了。
沈真意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周敏心也无所谓,甚至眼底有些跃跃欲试。她在京城里,为了“礼数”二字,也经常受那些达官贵族小姐的气。
原来人只要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就行了,想拒绝就明晃晃表示拒绝,别人最多背后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她表示学到了。
熊猎户进门后,转身把门栓上。他不让人进来,也不全是讨厌待客。看着院儿里晒满的炮制后的狐狸皮、狼皮、甚至熊皮虎皮,他想,若是被人看到传出去,他以后可别想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