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散去……
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莫奇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揩了揩脸上的冷汗,紧紧闭上眼睛吞咽着口水,终于缓了一口气:“兄弟,你开碰碰车肯定贼六。”
回头一看,发现沈念冰焦急地冲上前来,脸上充满了惊恐和担忧。
于是他笑着伸出两根指头,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说:“头儿,我没事。”
谁知那女人竟一把将他推开。
她在地上的窗户碎片里刨着罪犯的躯体,语气冰冷地说道:“这玩意儿要是有事,你就完蛋了。”
莫奇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他俩直接把犯罪分子压在车底下了,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下了车,也加入到挖掘的行列中。
终于,那个满脸颓丧的男人被挖了出来,尽管侥幸没死,但也因为头部受到重创陷入了昏迷。
“这下麻烦了,”沈念冰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头看着满地的烂摊子,皱起眉毛说道,“在他醒之前,这几个人质还得在鬼压床的状态下待上一段时间。”
随后她招了招手,门外有序地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调查员。
“把学生和罪犯分别送到医院治疗,”她拂袖转过身去,语气冰冷地说道,“这个邪术士醒了就执行拷问程序,不用留情。”
江时在旁边好奇地蹲了一会,这才看到所谓的“邪术士”到底长什么样。
那是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整个人的颧骨附近凹陷,惧光的眼睛深深陷入眼窝里,显然是在黑暗处待久了的缘故。
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担架时,黑色的油腻的长袍散开半边,江时甚至能看到对方如同冢中枯骨一般的身躯。
这个人彻底从内部腐朽了,早已行将就木,半个身子进了棺材。
“是他的鬼干的?”他疑惑地问道。
莫奇也看到了男人的恐怖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契约鬼寄生在人身上,无法满足它要求的条件,人就会被慢慢吸干。”
“他的代价是什么呢?”
“完成鬼的剧本。他需要每个月拉一批群众演员到梦境里,通关鬼的游戏,”莫奇解释道,“之前他作案过几次,每次都是找的桥头的乞丐,而且下咒很隐蔽。”
江时疑惑地问道:“那又怎么突然看上我同学了?”
“因为他时间不多了。”对方摇了摇头说道,“流浪汉里面一半是精神病,还有一半是无业游民,大字都不认得一个,能通关游戏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他挑中了经常来玩剧本杀的大学生,希望那些人能给他一个解脱。”
看着担架上面色苍白,死死咬着嘴唇的学生们,莫奇叹惋地说道:“但是很显然,在鬼的主场内,游戏就是个屁话。规则是它定的,没人能通关。”
江时注视着医护人员远去,听到救护车“滴呜滴呜”的长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指着窗外开口说道:
“有个女生,身上有鬼,你们没看到吗?”
莫奇沉思了一会,面色严肃地问:“之前没注意到,什么类型的?”
“长得很瘦的鬼,趴在她肩膀上,普通人看不到,当时我没有自保能力就没去管,”他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她把这鬼带进梦里,会发生什么?”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道:“两种可能,一种是新来的鬼杀了梦中鬼,学生们就彻底出不来了。”
“另一种呢?”
“梦中鬼镇压了小鬼,对现实的影响变得更强……糟了。”莫奇越说脸色越难看,拿起手机就要给沈念冰打电话,提前告诉她这件事,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电话打出去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通。
“草!”莫奇恨不得扇自己大嘴巴子,“怪我乌鸦嘴!”
就在他准备直接跳窗出去追救护车时,电话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突然接通了。
沈念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心情十分低落,就好像要杀人一样:“什么事?”
莫奇焦急地说道:“有个学生身上有鬼,我怕你中招了,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谁知对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我刚才没忍住砍了他一刀,现在已经在梦境里了。”沈念冰举起手里的菜刀,反光的刀身映照着血红的眼睛。
“……”莫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冷静地吩咐道:“留意刚才在房间里接触过罪犯的人,这个拉入梦境的机制也许是随机的。”
“另外,”她语气舒缓了不少,“既然电话能打通,说明这只鬼还不会展开鬼打墙,以江时的能力应该可以自由进出,我需要他帮忙把我转移到梦境深层。”
她盯着漆黑的虚空,拿着菜刀睁大眼睛说道:“放我进去,我要砍烂这个鬼地方。”
这让莫奇暂时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准备招呼江时。
结果一转头,哪里还有这位临时顾问的人影?
那小子神出鬼没的,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怎么了?”沈念冰问道。
“他……”莫奇尴尬地拍了拍脑袋,环顾了一圈房间还是没找到人,“好像被拉进梦境里了。”
与此同时,厉鬼编织的噩梦深处。
一间狭小的房间里,五个学生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围着一个空花盆跪坐成一圈。
就像在举行神秘的仪式。
短发的女生感觉脖子发酸,感觉就像有人坐在她脖子上荡秋千一样,她带着哭腔说道:“班长,我们要一直盯着橘子树吗?”
班长也感到很害怕,但她咬了咬牙压制住内心的崩溃,安慰对方说道:“这是唯一安全的提示,我们不能乱想,否则会遇到更可怕的东西。”
坐在她对面的体育委员宋子辉坚持不住了,他索性往地上一坐,泄气地说道:“就算我们不盯着它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不知道,”班长茫然地摇了摇头,近乎到达了情绪崩溃的边缘,“我什么都不敢做,我们进来这个房间半个小时了,一直盯着这个花盆才没有怪物出现。”
副会长顾秋明转了转酸涩的手腕,突然摇头说道:“有一种现象叫鸽子效应。”
另外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女生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什么意思?”
“每过一定时间给一只鸽子投喂食物,如果有次喂食的时候鸽子正在转圈,那么它就会一直转圈,因为它会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食物到来,”顾秋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实际上危险是早已预定好时间的,我们就是那只蠢鸽子。”
他摊开双手,满脸不屑地说道:“看吧,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下一秒,房间里突然响起第六个人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肝都颤栗了起来。
“我觉得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