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巍闭了闭眼。
明姝死死抿唇,小声道:“表哥……”
带着祈求的声音,微弱且怂。
晏巍认命地动了动脚,将那肉丸往后藏。
此番动静没有躲过最上头那人的眼。
只听圣上皮笑肉不笑地打趣:“晏爱卿这是作何?”
晏巍起身:“回圣上的话,是菜掉在了地上,微臣恐污了圣颜,所以想要捡回来。”
“哦?”圣上不知信没信。
晏巍大大方方地接受圣上的打量。
而后听那上面的人道:“晏爱卿还是太小心了,孤什么没见过。”
“是微臣想窄了。”
圣上倒是没再说什么。
晏巍坐下,拾起那颗圆滚滚的丸子,面无表情地放到一旁。
明姝有些赫然,让晏巍替她背了锅。
于是擦着嘴角,也不吃了,害怕再来一遭。
这宫宴也没什么好的。
她再不来了。
酒过三巡,就有大臣开始夸圣上英明。
圣上也谦虚地全收下了。
听得明姝一阵头皮发麻,甚是想要找借口离席。
这借口是送上门的。
有宫女传信,说怡月郡主找她。
明姝朝晏巍说了后,就跟着宫女过去了。
晏巍倒是多注意了几分,见确是怡月郡主的人,这才收回眼神。
等明姝出来,见到的第一人不是怡月郡主,而是管婉。
管婉百无聊赖地执着一枝花。
见到明姝,自然而然地给了明姝:“接着。”
是一枝牡丹,艳色夺人。
明姝笑着接住。
“管姐姐怎么在此,郡主呢?”明姝犹记得是怡月郡主差人将她带出来的。
“是我托了怡月将你唤了出来。”
又很小声地嘀咕:“这样的宴会可是没意思极了。”
明姝一惊,四处看了一眼:“管姐姐,这还在宫里。”
“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又过了会,顾映真也出来了,一旁还有怡月郡主。
管婉抬眸:“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顾映真搓了搓手:“我可待不住了,不如出来走走。”
怡月郡主也道:“母亲正为我相看夫婿,我……也不想继续待着了。”
说到这个,顾映真突然想起了传言。
质问明姝:“阿姝,你怎都不告诉我你定亲了?”
亏她还想着留意一下云京的男子。
明姝一懵。
她,定亲了?
她怎不知。
“顾姐姐说笑了,我并未定亲。”
怡月郡主惊呼:“呀!你还不知道么?都说你是晏将军的童养媳呢。”
童养媳于她们而言是个只听过的存在。
管婉不悦:“我怎么听说阿姝只是养在晏府的表姑娘,她出生后不久明夫人就离世,三岁时明副将战死,何曾同旁人有过婚约。”
管婉理了理袖摆:“也许,定亲的另有其人。”
是这个理。
明姝也认同。
顾映真与怡月郡主对视一眼,她们确定那个流言没传错。
但管婉都这么说,两人也不会反驳。
“许是这样的。”
明姝柳眉动了动,只觉荒唐。
比那话本子里的还不可思议,她还什么也没做呢。
那做了可还得了。
但愿是她多想了。
她们几人也不敢走远,只在御花园里逛了逛。
却不料碰到了一位宫妃。
管婉脸色一变。
正要拉着三人离去,可那边的人已然看到她们了。
迫不得已,只好上前行礼。
“见过柔妃娘娘。”
柔妃温婉如水,故得圣上请赐柔,位列四妃。
三年前六皇子的骤然离世给了柔妃一个沉重的打击,以至于不愿再出来面世。
圣上也没有怪罪她,下令不许去打扰柔妃。
柔妃就这么成了宫中的透明人物。
在这里能遇见柔妃,也不知是她们几人的幸运还是不幸。
柔妃的嗓音如水一般拂过:“起来吧。”
明姝第一眼就是惊艳。
那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倒不是柔妃能美到让人心尖一颤的地步。
而是那周身的气度,好似叫人见到她就能平静内心。
柔妃来此就像是只是路过。
不曾与他们说过一句话,就这么又离去了。
管婉发怔,柔妃走时的眼神叫它忍不住泛起酸涩。
顾映真再与怡月郡主对视一眼。
特意说了几样高兴的事,妄图将这件事岔过去。
管婉平复了下突然见到柔妃的心情。
又若无其事地道:“阿真怎不说自己幼时因为顾夫人不给你糖吃,就故意尿了一床来报复顾夫人的事。”
“这样的事说出来也好让我们讨教讨教经验。”
顾映真顿时恼羞成怒:“管大婉!你有完没完!谁小时候还不能犯点错了,值得你拿出来一直取笑我?那我还说你幼时因为掉了一颗门牙漏风,所以偷偷去厨房拿了面粉想要做一个牙戴上呢!”
当谁不知道谁似的!
明姝捂着肚子,生怕笑出了声。
而怡月郡主可顾不上那些,直笑倒在了明姝肩上。
直到,那两人的目光投向她,怡月郡主笑不出来了。
“我求饶,二位女侠吵嘴归吵嘴,可不兴连累旁人的。”
管婉一声冷笑:“我可听母亲说起旧日去公主府时,见到你追着一个小男孩跑,还为此摔破了膝盖,可把公主吓坏了,生怕你成了瘸子。”
顾映真笑:“怡月不愧是吾辈楷模,好男人自然靠追,对吧?”
怡月郡主冲过去和她们闹在一块。
然后,拉架的明姝也被牵连其中。
最后四人的手都被对方牵掣,谁也动不了手。
可偏偏又没人敢不顾形象的动脚,于是就这么僵持了一会。
默契地放手。
管婉扶了扶有些松散的簪子。
明姝整理了一下衣摆,而管婉送与她的牡丹,也掉到了草地上,花瓣已然皱了。
顾映真好奇:“阿姝,你幼时就没有做过什么糗事吗?”
明姝做过,但明姝不说。
对上三双好奇的眼,明姝淡定摇头:“没做过。”
顾映真有些失望地收回眼。
这一闹,确是将管婉那点悲伤都闹没了。
此刻眉眼如丝:“咱们也该回去了。”
借着更衣的借口出来歇了口气已是不易。
再不回去就该叫人担心了。
明姝也想着如是。
几人偷摸从偏门进入,不动声色回到位置。
明姝才坐下,就发现有许多人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