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里屋,你快来看看我这个。”
秋荷进去看见秀菊正举着一件小衫。
“真好看,小桃的衣服都裁好了?后天得空吗?跟我去趟镇上吧!”
秋荷接过小衫摸了摸,棉布很软。
“你还记得小霜做工的酒馆大师傅吗?他想收小霜做干闺女,想请你做个见证人!”
秀菊激动地转了一下身。
“好事儿呀,我也去见识见识。这几日他们都不让我下地,每天都在家做女工,快闷坏了,正好你来了——”
小桃放下蓑衣,拍了拍身上的雨。
“开始下雨了,看这细细密密的,怕是要下好几天才会停了。”
秋荷听见下雨了,不打算再停留,免得雨越下越大,路不好走了。
村里只有一小段路好走一些,其他都是泥土的。
正编着竹排的白霜抬头看见秋荷早早的回来了。
“娘,怎么没多待一会儿,跟婶子聊聊天——”
“下雨了,我怕等下路不好走,回来还能给你搭把手。”
白霜走到屋门口,院子里已经有些雾蒙蒙的了,远一点的山已经看不清什么样子——
蘑菇要长起来了吧!
第二天下午,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白霜看着屋里散架的桌子和碗架——早知道直接买新的了,这要等到那天才有空来修理。
她正盯着这一堆东西发呆的时候。
“小霜——”
青云取下草帽和蓑衣。
“你可算来啦,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在桌子上吃饭呢,喏,你看——”
白霜看了看堆在一旁的桌子。
“怎么都坏成这样了,是在家打架了吗——”
青云一边拿出工具,一边开始清理。
“它自己坏的你信吗?你修着,我去做饭,等会儿在这儿吃饭吧。”
白霜白了他一眼去打米。
“嗯——”
今天没有客气,修理桌子的时候他一直想问白霜问题,东找西找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
“我昨天回来的。”
“嗯——”
“我听说有人拿了好些东西上你家来说亲——”
青云有些紧张,没有说完。
“说亲?你听谁说的”
白霜无语。
“就是无意间听见的——”
白霜到青云旁边蹲下,盯着他。
“我就知道会传成这样,怕是还有其他的说法吧,你说来我听听——”
青云只顾着手里的事儿,不搭话。
他不相信村里的其他闲话,又怕真是有人来提亲,一上午留在家做事都心不在焉的,现在听白霜这样说悬着的心基本放下了。
“昨天家里是来人了,酒馆的朱大叔他想收我做干闺女,明天在酒馆摆一桌,你去吗?”
“不了,明天师傅有好多活儿,走不开。”
青云悬着的心一落地,更卖力地敲打着柜子。
白霜蹲了一会儿,看他又不说话了,只能继续去做饭。
他们俩各忙各的时候,秋荷也收拾完兔笼回屋。
“青云来啦,雨天还劳烦你跑一趟——”
“婶子客气了,这些只是散了,修修还能用,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秋荷给他端了一碗水放在旁边,看他敲打认真就没打扰。
天快黑的时候,桌子碗架也已经修理好,白霜把饭菜端上桌,招呼青云入座。
秋荷夹了一筷子的干菜炒肉放进他的碗里。
“青云,快吃,今天麻烦你了,小霜炒的肉还不错,你吃完了再添——”
“多谢婶子——”
青云有些拘束,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
“青云哥,木工好学吗?收女徒弟吗?”
白霜想逗逗他。
“你想学?这个还是很辛苦的,容易伤着手,你要做什么让我做就行了,不必苦哈哈的受罪。”
秋荷看了一眼白霜。
“这个不适合你,锯木料得多大劲啊,伤着手可怎么办,再说你一姑娘家,不行不行——”
“逗你们的,怎么还当真了,再说学会了不就抢了青云哥的活儿?”
白霜无语。
这儿的人怎么都经不起玩笑。
吃完饭,青云出门时秋荷塞给他二十文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他推辞半天没法,收下了才被允许出门。
第二天一早。
她们几人刚到村口,小六子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里。
“小霜姐姐,快上车,牛掌柜让我来接你们,雨天怕路不好走。”
“真是多谢掌柜的想着了,还要辛苦你跑一趟来接我们!”
秋荷拿给他几块糕点,本想带着路上饿了吃的。
“婶子,不辛苦,大师傅给了我十个铜板呢!”
小六子得意一笑,掂了掂兜里的铜板,稀里哗啦的声音真是好听,等几人上车坐定,小六子才开始往镇上去!
“小霜姐姐,我们要先去大师傅家,拜祖先、敬完茶才回酒馆吃席。”
“行,你带路吧。”
白霜坐在外面和小六子闲聊,绵绵细雨时不时打在脸上,她已经感觉到山里的蘑菇冒出了头。
马车一路不停,真接到了镇子东边,路边的屋子也从木质的慢慢变成砖瓦的,大门也变得更华丽。
那车最终停在了一座门口有两株大桂花树的院子前,屋檐下挂了两个红灯笼。
“小霜姐姐,到了——”
几人下车, 看着眼前的大院子不敢相信。
“小霜娘,是这里吗?你看这大院子——”
这时一个和白霜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迎了出来。
“是白霜吧,爹娘已经等着了,快请进 ——”
穿过种满花木的院子。
堂屋里朱大全坐在尊位,旁边是一位衣着素雅的妇人,应该是他的娘子。
牛掌柜则坐在左边。
“你们来啦,快快快,先坐,喝口茶润润。”
朱大全吩咐旁边站着的一位大婶倒茶 ,白霜心里纳闷,这朱大全看起来并不单单像一个炒菜师傅,这院子不小,还有下人打理, 虽然听婶子说过他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掌勺的,可这也有点儿夸张。
应该是存下了不少钱才回来的。
“小霜娘,小霜。我来介绍一下我屋里的情况,这是我娘子——叶红,年岁应该比你略长一些,这是小儿朱明,跟小霜是一年的,就是不知道是几月?”
朱大全介绍到这儿卡住了,看向秋荷。
“小霜是十一月生的,那几日每天早上推开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爹才给起的这 个名儿——”
秋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白霜出生时的场景, 脸上的笑容也变的很甜。
坐在一旁的白霜突然有一种愧疚感,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不来,是不是原来的白霜已经没了呢,那她娘就更难过了, 想到这些她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