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这捕鱼的工作,除了为换些钱,显然也是个爱好,见李晓明对他的行当颇感兴趣,还想逮个江猪玩,也来了兴致。
便把船拴了,跳上岸来跟李晓明打招呼。
“咦,尊驾看起来这么面熟哩!”
李晓明心想,如何不面熟,我还给你们免了赋税呢!
嘴里却说道:“呵呵,在下却是第一次来码头这里,不知道海猪子如何才能逮到?”
“须得备上渔叉,这东西一入网,一叉叉死,才能提的上来。
若要活的,却是不能,有几十、上百斤重,长得又有尖牙咬人。因此,非得打死才能逮到。”
李晓明弱弱的问了一声:“好吃么?”
“极好吃的,肉质比猪肉细腻百倍,一身好肥膘,逮上一只,熬出的油够半年食用。”
老王靠近些笑道:“你要是想逮这东西,下次可随我一起去,只带些酒来便可。
去个十次八次,总能遇见一回的。”
李晓明只为猎奇,哪有空真去随他打鱼,况且还要给他带十次八次酒。
嘴里含糊答应道:“好好,有空一定跟你去”。说着转身就走。
“我家在北城布坊旁边,过去一问打鱼的老王,人人便知。”
那老王走了两步,回头叫道:“去吃些豆腐呀,还能看西施。”
李晓明听着怪异,看那老王快步走到鱼市对面的一间木屋里,再不出来。
仔细一看,木屋一角挂着一片木牌,上面小小的写了两个字,“朝食”。
“厉害了,两晋时期的早餐店。”李晓明十分惊讶。
要知道,他自从穿越到这里,从没见过早餐店,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天只吃两顿饭。
无论如何要进去看看。
他也快步走了进去,见是一间不大的木屋,石头铺的地面上,摆着几个破木案,木案下面垫着草席,供顾客坐着。
老王见他也进来了,向里面一面竹帘后招呼一声:“给这个尊驾也来一碗。”
李晓明谢过,看那老王踞座于席上,吃的啧啧有声,分外香甜,往他碗里一瞅,果然是豆腐。
豆腐是刘邦孙子的伟大发明,中国人吃了两、三千年,国人鲜有讨厌吃豆腐的。
李晓明不禁想起了,刚穿越过来时,昝瑞给他偷豆腐的情景,颇为感叹。
正在低头偷笑,一大碗豆腐摆在面前,引人注目的是,端着碗的那双纤纤玉指。
李晓明抬头一看,顿时惊的呆住了,脑子浮现出一行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只见一女子,生的眉弯目秀,削肩长项,十分的端庄秀丽,只是眉宇之间似有着些许忧愁烦恼。
此刻正端着一碗豆腐给李晓明摆上,一看到李晓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脸上飞起两道红霞,头一歪,一双俏眼也微微含嗔。
只轻声说了句:“客人请用。”便扭着细腰往竹帘后走去。
李晓明忍不住问道:“请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并不回答,回到竹帘后忙碌起来。
李晓明微感失望,看碗中之物,是一整块冒着热气的豆腐,上面淋了一勺不知是什么酱料,洒着少许香葱。
举箸捣烂拌匀,尝了一口,不是现代的嫩豆腐,是非常老的豆腐,很有颗粒感,满口豆香很是可口。
吃完豆腐,老王已经回家,店里无人。
李晓明胆大了些,走到后面,轻轻掀起竹帘,正要开口说些屁话。
却看到那女子正站着发呆,娴静的俏脸上有两行清泪,李晓明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颗心都化了。
女子突然看见这个陌生男人,慌忙擦去眼泪,伸手拉竹帘将二人隔开,背转了过去,怒道:“豆腐十文。”
李晓明看到这一幕,张口结舌,也说不出什么了,掏出一把铜钱,也不知道有几十文,放到门口桌上。
踟蹰了半天,才一步三回头地从木屋里晃悠出来,朝盐泉走去。
嘴里不禁嘟囔道:我是人间惆怅客,问君何事泪纵横?
一直走到盐泉跟前,脑子才略略清醒过来,见刘新正拿着个账册,站在旁边,前面一大堆人,正在忙碌。
这个酒鬼书生,倒是十分辛勤,虽然有酗酒等恶习,但正事从不迟到偷懒。
刘新抬头看县令来了,走过来打了招呼,带县令进去查看盐泉情况。
这盐泉本是悬崖脚下的露天泉眼,后来人们在此熬盐晒盐,怕雨水落入,稀释了泉水,遂在泉眼上盖了数间大房。
古人迷信,认为自流盐泉不可多得,必是上天神灵的馈赠。
人心不足,想要世世代代受用,担心盐泉被神灵收回,于是又在里面刻了两条石龙,镇压着盐泉。
李晓明和刘主簿走了进去,先看到满地的盐灶,足有二百多个,盐灶上都座着熬盐的大牢盆,工人此时正在先刷,准备开工。
每到制盐之时,这二百多口大锅同时开火熬煮,数量之多,热火朝天,蔚为壮观。
再往里头走,只见一处石崖上,探出两个大龙头,龙身在崖壁上作翻腾状,龙头往外吐着咸水。
咸水落在前面的大池子里,溅起白沫,哗哗作响。
天长日久,盐和矿物在龙头龙身上凝结了一层黄晶,远远一看,真像是两条鳞片光亮的黄龙正在戏水。
那盐泉其实就是崖壁上的三处冒咸水的裂缝,被人为砌石墙圈起,引导咸水从龙头流出。
巴蜀之地在远古时期就是汪洋大海,有亿年的海盐累积,有泉水恰巧从山体盐层中流动,泉水将盐分从山体中带到地表,就形成了自流盐泉。
李晓明是现代人,对这种现象了然与胸。
刘新道:“大人,此处盐坊又叫做二龙庙,每逢初一、十五,也多有远近乡邻的痴男信女来此祭拜,祈求心中所愿。
除这两百多牢盆熬盐外,坊外还有数十亩梯状盐田,用来晒盐。
若是熬盐、晒盐两项作业全力运作,可每月产盐两万斤以上,只要销路打开,钱来的如流水一般。”
李晓明心中大慰,问刘新道:“如今盐价如何?”
刘新道:“盐价没有一定的时候,最低时只需数文,最高时千文不卖。
况且各地情况也不一样,北方贵些,南方又便宜些,但据说当年南中之战后,南方数年的盐价也能达近百文。
想想以前强汉之时,商路畅通,这里的盐能贩到北方匈奴,胡人能用两、三头牛马才换得一石盐。
但此时早已不复当年神奇,就算是黑苗如此强悍,也只能贩卖到周边地区。
好在一年赚个数千贯,就已不是小数目,足以令本县富足了。”
李晓明听得乍舌,心想:难怪古人对此处自流盐泉如此敬畏,当真是世世代代受用不尽的神迹。
想那郡守李辉真是可笑,白让黑苗占了盐泉两年,竟能无动于衷。”
想到盐路一旦打开,汉复县腾飞,实现经济自由,自己也能彻底躺平逍遥玩耍。
李晓明不禁心潮澎湃,心中打定主意。
“组建火枪队,为贩盐护航保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