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劫到一只大肥羊,夜枭想着最近寨中人辛苦,便趁机组了一庆功宴。
顿时美酒佳肴摆满了长桌。
算算时间,谢锦来寨中已有半月有余,也早就和这风云寨中的人打成一片。
谢锦刚坐下,就有人端着碗过来:“季妹子,这段时间你可是最辛苦的人。”
“定要吃了我这酒。”
谢锦笑了笑,干脆利落地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爽快。”
那人见谢锦喝了,连忙笑呵呵地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谢锦喝得这么痛快,其余的人都纷纷前来敬酒,而谢锦也全都来者不拒。
没过多久,谢锦便已满脸通红,眼神迷离。
刚喝了一碗,紧接着又有一胖子上前敬酒,谢锦踉跄着起身,刚端起碗想喝,手腕却被一人拉住,一路往外头走去。
“哎!怎么走了?”胖子醉醺醺地想要上前拉谢锦。
“瞎了、瞎了你的狗眼,仔细瞧瞧是谁将季妹子拉走的?”胖子身旁的高个女人搭在胖子身上摇摇晃晃地开口。
胖子眯着眼看着自家寨主拉着谢锦一路往他自己的房中走去,顿时是一个激灵,清醒了片刻。
随后又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
“嘿嘿,你说寨主拉着季妹子往他屋头走去作甚?”
而一开始喊住胖子的大高个也不太清醒,醉醺醺的笑着说道:“一女一男往房里走去能干啥?干妻夫之间该做的事呗!”
“看来我们风云寨要有一位压寨妻主了,”她颇为遗憾地开口,“我怎么就当不上呢?”
“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你哪里有季妹子俊俏。”
大高个不服:“我哪里不行,季轻就是一小白脸,我可比季轻有女人味多了!”
说着就要脱了衣裳让胖子看她的腹肌,胖子也不阻止只说着:“行行行,你有女人味儿,但你再有女人味还比得上我们寨主?”
她动了动眉毛,话语中意有所指。
高个脱衣服的动作顿住,想到夜枭平日的作风,又想到夜枭的那一脸的大胡子。
瞬间清醒。
接着她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谢锦离去的方向。
经过胖子这么一说,两人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对谢锦的深切同情。
一旁的青虎听着俩人的话,心中却非常不是滋味,明明是她先发现季轻的好。
怎么就让寨主抢了先呢。
她吃了一口闷酒,眸色沉沉地盯着夜枭卧房的方向。
…………
那边夜枭将谢锦一路拉进他的房间,做的却不是他人想象中的那些事。
他在谢锦的口中塞了一颗解酒丸,声音中有些无奈:“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是个这么好酒的人。”
谢锦吞下丸子,撑着头有些迷糊地说道:“我怎么在这里?”
“清醒了?”
谢锦眯着眼看向夜枭:“我根本没醉。”
夜枭笑了:“你这还没醉?今日你怎么了?居然喝成这样。”
怎么了?
谢锦眼神迷离,想起了那天看见的那个背影。
起初她以为是他来了,但后又反应过来,容惟许此时应该在王府盼着自己早日回去放他自由呢,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是她没出息,只看见这一和容惟许极为相似的背影便心神震荡。
好似爱容惟许已经快成了她的本能。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几经生死,又故意不去想容惟许,她便以为这人已经从自己的心中拔根而起。
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忘记容惟许,是一次刮骨剥皮的痛。
可这是一种病,她会努力,努力治好自己的这个病。
等痊愈后,她便能心无波澜地站在容惟许的面前,不再会因为他的一个身影便心神不宁。
更不会和上次一样,逃似的从京城离开。
她会做到即使以后碰见容惟许和他新的妻主出现时,也能笑着说句“恭喜”。
“季轻?”
“季轻?”
“看来还是醉得厉害。”夜枭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有些粗鲁地掰开谢锦的嘴,又塞了一颗解酒丸进去。
谢锦的脸瞬间皱成一团,好半天她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解酒丸吞了进去。
“咳咳咳咳——”
“你缺心眼儿啊!我早就醒酒了!”谢锦捂着喉咙,咳得满脸通红。
她来敌方潜伏,如果不是死于暴露而是被噎死,这要是传出去,不被人笑上个上千年?
这种死法和她上辈子听说的皇帝被粪淹死的死法,离谱程度不相上下。
那皇帝现在还被人笑着呢。
她可不想落得个这种下场!
夜枭看着谢锦咳成这样,也有些无措,但他是寨主,要是让底下人训了,以后还怎么管下头儿的人。
于是,他脸一沉,假装怒道:“说谁缺心眼儿呢?”
谢锦回神,咬牙切齿道:“是小的缺心眼儿,纵使小的差点被寨主噎死也不是寨主的错。”
“谁让小的自己用嘴去接了寨主手中的丸子呢?”
谢锦一阵阴阳怪气,堵得夜枭说不出话来。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夜枭低声说道。
“什么?”
谢锦装作没听见。
“没什么。”夜枭僵着脸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题,“你今日白天做得很好,回头我定好好嘉奖你。”
白天?
白天她一直在做假把式,只有后头将财物塞给流民时才出些了力。
但谢锦也知道适可而止,反正她的气也出了,便舒了一口气,接过夜枭的话说道:“多谢寨主。”
她停顿了一下,问起了自己疑惑道:“你直接给那些老弱财物,不怕被人抢了去?送些粮食不是更方便吗?”
“你当我是活菩萨呢?”夜枭嗤笑一声回道。
“东西都送他们手上了,如果连换成粮都做不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种身份进城困难,无法在城中买粮。
平日里从黑市里买的粮只能供他们寨中人自己吃。
他是想帮人,但可不想让自己手底下的姐妹冒着生命危险去买粮。
“哦,这样啊?”谢锦摸了摸鼻子,还是这样的夜枭比较符合她想象中的那个模样。
跟着他做了几次善事,她还真的差点把人当成活菩萨了。
夜枭盯了谢锦一会儿,微微扬起下巴:“你似乎对我去将财物分出去,没有丝毫抗拒?”
新来的人都是上山来做匪的,对他的这个决定总有异议,即使不在他面前表示,也会和别人私下抱怨。
但是谢锦却什么都没有。
谢锦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微微挺直了腰背。
又是试探?
对于这样的问题,她既不能表现得过于热忱,但也不能表现得非常厌恶,毕竟这是夜枭的命令。
她思忖了片刻开口:“开始是有些疑惑,但自从上次寨主跟我说了那番话后便懂了。”
“我虽是匪,但却是被那些昏官逼上来的,昏官有错,奸商也有错,但大多数百姓却是无辜的。”
“劫富济贫,倒是让我心中畅快。”
谢锦回忆着这些天和夜枭相处下,夜枭的各种喜恶,说了一番最有可能贴近夜枭想法的话。
“……”
“你是这样想的?”
夜枭眸色微动。
谢锦含笑看着夜枭:“当然,跟着寨主做这些事,我很开心。”
夜枭深深地望着谢锦。
许久后,他偏过头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走吧。”
谢锦出了门,往自己房中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发现自己的东西落在了夜枭那儿,她便又返回去寻。
刚走到夜枭房前,还未敲门,她便看见窗边映着两道人影。
谢锦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犹豫了一会儿打算离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火雷已经没了,你想办法……”
火雷?
谢锦瞬间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猫着身子来到窗下,透过缝隙往里望去。
其中一人自然是夜枭,另一个人……
当谢锦看清那人相貌之后,瞳孔紧缩。
居然是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