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谢锦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是一起坐了下来和众人一起看着孕树。
这孕树比起昨日,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晒着太阳,还是因为有很多人来陪着它。
谢锦能隐隐约约在那细小的花骨朵上感觉到溢出来的开心与喜悦。
在场的人,除了谢锦和容书两位生母生父,其余几人似乎也挺喜欢这朵孕花的。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楚恨别秦楼月也来到她这里,嘴角含笑着看着孕树。
谢锦不禁问道:“你们都很喜欢小孩儿?”
楚恨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谢锦开口道:“再怎么会说我也是他的嫡父,照看他也是我的职责。”
而秦楼月则一直将视线放在孕树上,只应了一声:“嗯,还可以。”
柳飞絮则更加直接表达:“妻主,我是很喜欢孩儿,但是我会更喜欢我们的孩儿。”
谢锦点头,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孩子能得到众人的重视自然是好的。
之后几人继续看着眼前的孕树,谢锦做为母亲更是需要多陪着些。
后面几天,这个人经常过来看看,花父也时不时过来看望,一时间,她的静雅堂热闹极了。
而谢锦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热闹。
——
两天后。
容书才从得子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如今,有件回避不了的事情,他必须要去面对。
这几日,他的脑海中每次闪过容惟许的脸,心中就一阵阵发虚。
他如今已经明白王夫心中所念之人是谁,那之前王夫将自己强行塞到王姬的后院,定也并非是其所愿。
在容书心中,容惟许不仅是兄长,更是他的主子。
而他却在没有得到容王夫的允许下,便和王姬孕有一子,对他来说,这就是自己对王夫的背叛。
可是他并不想失去容惟许。
所以,他必须得去看看王夫,求得王夫的原谅,这些天王夫一直没有露面,想必自己真的是伤了他的心。
但毕竟他们有自小的情谊,王夫应该是会原谅他的吧。
容书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他便来到容惟许的临风轩。
今日的临风轩和平日一样寂静,但容书却心绪不定,难以安心。
容书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往里走去,看着现在这时辰,王夫或是在书房。
因为他经常来到这里,所以临风轩中的人看见他也没有丝毫意外,更没有人去通报容惟许或是拦下容书。
所以,容书很快来到书房前。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停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
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容书不禁皱起了眉头。
“咚咚咚——”
他伸手在门扉上扣了几下,但里面没有回应。
他只能又敲了几下。
“王夫……”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容书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推门进入。
等看清里面的场景后,他浑身僵硬,似乎眼前的景象让他极为震惊。
只见房间里的墙上、地面上、案桌上——全是画,画中只画着一个人,皆是谢锦。
从十岁到现在十七岁的都有。
画中人的神态各异,或笑,或泣,或怒,或嗔……
容书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容惟许才从成堆的画作中慢慢起身。
因为门突然被容书打开,屋外刺眼的阳光射入,晃得他不得不醒了过来。
容惟许眯着眼,隐约看见了容书的身形,接着又慢慢垂下眼眸,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容书转头望过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容惟许。
以前的京城第一公子,以前宛若谪仙的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一时都不敢上前。
以前爱洁到了极点,就连衣服有一点褶皱也要抚平后才肯穿的容惟许,此时正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随意坐在地上,那衣服也不知道昨天换过没有。
他披散着头发,连下巴都冒出了胡茬。
这种狼狈模样,是容书也不曾见过的。
他呆愣愣地看着容惟许,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划过:“公子……”
这次他没有唤容惟许出赘后的称呼。
而这个称呼似乎没有让容惟许的态度软下来,容惟许的嗓音冰冷:“出去。”
看见容惟许这样的态度,容书的眼泪瞬间像是开了闸一样,彻底止不住了。
他上前好几步,一下跪坐在容惟许身边。
哽咽道:“公子,我对不住您。”
“我并非刻意瞒着公子,只是和王姬那件事,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那一夜就有了孩子。”
后来,容书又抽抽噎噎地将那夜的事情一点点说来。
希望公子可以谅解他的无心之失。
容书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不停地擦着眼泪,默默等待容惟许的宣判。
这一刻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刻都像是在油锅中一般煎熬。
许久后,房间突兀地传来一阵轻笑,容惟许终于开了口,许久未开口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意外……”
“还真是一次幸运的意外。”
容惟许又重新躺了下去,躺在画满谢锦的画像中。
闭上眼睛。
任由痛苦在身体的经脉中蔓延,好似只有处在“谢锦”身边才能缓解一二。
看见容惟许这样,容书的心中的内疚达到顶峰。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滑落,他紧紧拽住容惟许的衣角,前几天的欢喜完全不复存在。
“公子,您别这样,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您,您可以打我骂我,可千万不要不理我。”
“您是我的主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您……”
“公子……”
容书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他们从前的事,但是容惟许依旧不为所动。
后来,他哭够了,也明白了,自己今日再怎么说下去,公子也不会再理自己。
而且他也不能离孕树太久。
于是他便起了身,擦着眼泪道:“公子,容书改日再来看您,千错万错都是容书的错,求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说完还是不太放心,出了门又对最近伺候着容惟许的小厮嘱咐着。
无非是些要看顾着王夫身体的话。
让王夫别忘了吃饭,又陆陆续续地叮嘱了一堆。
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风轩。
等到容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容惟许才慢慢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眼神缓缓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