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林霜华忽地忆起一事,出声问道:“那日在林府,对你下药的细作赵三,其幕后指使可查到了?”
夜无痕沉吟片刻,边朝着前院行去边应道:“赵三是紫金赌坊所遣之人,线索到赌坊就断了,赵三当日便被赌坊派人处置了。”
“连王爷都不知赌坊背后之人?”林霜华仰头,目光盈盈地望向他。
说起来此事,夜无痕确实有些烦忧。在陵京城之中,紫金赌坊定然对达官显贵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以他的身份,亲自出面调查多有不便,而寒星身为他的亲信,也极易被人认出。至于南宫逸那边,倘若不寻个妥当由头亲自前往,怕是难以钓出赌坊老板。
夜无痕缓缓摇头。
林霜华瞧着满怀心事的模样,也低头思忖起来。
既是大赌坊,想必需有大量银钱交易,方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有个法子?”林霜华骤然抬头,眼眸灵动一转,嘴角微微上扬,“让舅舅之子,也就是我的表哥沈辰相助。他在商界人脉甚广,且精于与人应酬周旋,由他出面与紫金赌坊打交道,必能事半功倍。”
夜无痕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好聪明的女人。这倒不失为一个良策,值得一试。
“王妃冰雪聪明,本王都被比下去了。”
夜无痕眉眼带笑,眼里噙着温柔和宠溺。微风拂过,树影摇曳,空气中飘来花木的缕缕清甜清香。
“这般说来你是同意咯!那还等什么。”
对夜无痕的夸赞,林霜华状若未闻,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出了霜夜轩。
此事关乎林府的名声,还有夜无痕的安危,她自然得多上点心。
华灯初上。
林霜华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吊一块羊脂白玉。一头如瀑黑发用玉冠高高束起,多了几分英气。
她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摇曳,若不细看,真像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林霜华的表哥——沈辰,则身着深蓝色的绸衫,外罩一件绣有云纹的黑色披风。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精明。
林霜华的舅舅、舅母,膝下无女,一连生了几个都是儿子。平时对林霜华也多加溺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表哥沈辰一听她有事相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兄妹俩并肩而行,一同走进了紫金赌坊。
夜无痕和寒星坐在对面的酒楼上,密切注视着赌坊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接应。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门楣上悬挂着金光闪耀的牌匾,沈辰一进去,商会的同行们便都认出了他,纷纷跑过来热情寒暄。
林霜华跟在沈辰身后,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押注押注……”
“买定离手……”
赌场内喧闹声震耳欲聋,赌桌上堆满了金银财宝,赌徒们红着眼睛,兴奋地欢呼。浓妆艳抹的女子穿梭其中,娇笑着为客人们添酒送茶。
真不愧是陵京城最大的赌坊,林霜华不由惊叹。
光是一楼的外堂,就有小半个夜王府前院那般大。大堂中央高高耸立着十二根红漆大圆柱,每一根都有几十米高,直通穹顶。
圆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龙腾云海,有凤舞九天,栩栩如生,红漆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华贵的光芒,显得异常壮观。
沈辰气定神闲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锦盒,轻轻打开之后,一枚流光溢彩的东海夜明珠赫然呈现于众人眼前。
“可有朋友赏脸赌上一场,沈某今日以此物为押注。”沈辰的声音在大堂中清晰响起,中气十足。
那枚夜明珠比拳头还大,通体圆润光滑,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将整个赌坊都照得愈发明亮。
沈辰欲拿夜明珠进行豪赌,周围的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叹,目光都被这价值连城的宝物牢牢吸引。
等大家的议论声差不多平息,沈辰对赌坊管事说道:“我这宝物当作筹码,不过我来此并非只为赌钱,而是要与你们当家的谈合作,还望管事去通报一声。”
管事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大的夜明珠,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他仔细端详沈辰片刻后,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京中显贵的画像,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来头。
沈家乃霜月国有名的富商,生意规模宏大,种类繁多。珠宝工艺精湛,备受追捧,药材品质上乘,丝绸质地精美,还涉及茶叶、香料、陶瓷等,贸易遍及西域,涵盖领域甚广。
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应下,转身往内堂匆匆走去。
楼上华贵的厢房内,布置得美轮美奂,绫罗绸缎装饰着墙壁,珍稀古玩摆放得错落有致。
二皇子夜明轩正待在里面,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他头戴紫金宝冠,身着紫色锦袍,腰束宝石玉带,尽显皇家尊贵之风范。
舞轻梅媚眼如丝,玉手轻柔地替他揉着肩,时不时将她柔软饱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靠在他的背上。
东方御尘躺在一旁的床榻上,时醒时睡,直至刚才,才完全苏醒过来,虽说烧已经退了,可依旧虚弱不堪。
夜明轩今日送走林家兄妹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紫金赌坊来看望东方。
“殿下,奴家昨晚可是照顾了他一宿,都累坏了。”舞轻梅声音柔媚至极,娇声抱怨着,那声音仿若能滴出水来。
夜明轩微微侧头,轻轻摸了摸她的玉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梅儿辛苦了,本殿今晚就宿在此处,多陪陪你。”
此时,东方御尘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林霜华用假地图戏弄他们一事缓缓道来。
夜明轩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头,不肯相信,“不可能,定有误会,她一向对本王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