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父乃是离国人,陛下留你一命只是为了利用你。”
“可现在你没了利用价值,自然就成了弃子。”
“弃子不配继续活着。”
“住嘴,你住嘴……”
李纾宁双眸猩红,看着唇边似乎带着讥笑的男人心如刀割,其实心底里对他的话是相信的。
凭她的了解,裴韫礼不会说假话,深究下去,其实父皇这么些年对她的态度也能说明这背后的一切。
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悲戚,眼泪带着咸涩在心底化开,她深知都不能站稳,全身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眸中滑落。
“你骗我,你骗我……”
女人双手撑在地上,眼中含泪看向男人,心里忽然涌现出怨怪,为何他要对她这么残忍,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裴韫礼眸色冷淡又厌恶的轻扫过狼狈的女人,微微扬了扬了手,身后的侍卫就递上来一沓泛黄的信件和一枚带着图腾的玉佩。
她认识那枚玉佩,幼时总是见到母妃独自对着玉佩垂泪,却从来不曾佩戴过,只是放在妆筪的最深处。
白皙的手指慌乱抖开那些信件,时间太过久远,纸边已经泛黄,捏着信纸的手不断的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看一眼。
李纾宁闭着眼睛,眼泪滴落在地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纸张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你……你无权杀我,你宠妾灭妻,会遭到后世唾骂的!”
随后进来的一名侍卫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华美的小酒壶。
李纾宁看着那东西,脸色更是苍白了许多,她脚蹬着地,不断的向后缩着,神色惶恐,只想逃离这个阴暗吃人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
“你罪有应得,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世人皆知我裴韫礼清贵正直,自然也知李纾宁嚣张跋扈,暴毙而亡。”
一个公主死了,或许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可一个庶人死了,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绛紫色身影的男人矜贵沉稳,与地上坐着的俨然疯魔的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任是谁也想不到,前几日两人还是夫妻。
“不要……不要,韫礼哥哥,阿宁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李纾宁伏跪在地上,见男人神色之间没有任何松动,这次是真的绝望恐惧,再也没有上位者的姿态。
她确实贪生怕死,没有人面对死亡时不会害怕,他不过是一个正常人。
“韫礼哥哥,你曾与我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到了我这里,为何你要那么狠心?”
李纾宁泣不成声,目光落在那缠枝鎏金酒壶上,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有侍卫拦着,恐怕她早就冲到了男人面前哀求了。
裴韫礼却不欲与她多言,吩咐人将酒端过去,干练利落的黑色靴子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好像踩在了李纾宁的心尖儿上,让她恐慌,让她想要逃离。
“韫礼哥哥,我不该害裴姐姐得,也不该伤害岑若芙和孩子……”
“我去给她端茶倒水,当牛做马,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多岁,母妃想我好好活着……”
“还不动手。”
裴韫礼的耐心告罄,皱着眉头冷呵一声,眼中没有丝毫心软,他今日来就是想亲自送她上路,告慰无辜逝去的姐姐和孩子。
那几个侍卫得了令,连忙上前去,李纾宁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家,如何抵得过五大三粗的男人。
“不要……不要……救我……”
趁着几人松开手的功夫,李纾宁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外冲,可跑了半步不到,就被人给按了回来。
“噗噗……呜呜……不……不要……呜呜”
李纾宁挣扎得太厉害,那些侍卫只能上手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空气中混杂着女人抗拒尖叫的声音,女人的头发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了,脸上泪痕和毒酒交织着,让她看起来恐怖又可悲。
一杯酒下肚,那些侍卫松开了女人,退回了原处。
李纾宁呆愣的坐着,眸光有些飘忽,像是落在男人身上,又像是落在远处,发间唯一的玉簪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尖锐的声音。
忽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变得癫狂阴森:“你以为我死了她就能原谅你吗?”
“裴韫礼,你真可悲……”
“噗!”
一口鲜血从女人嘴里喷涌出来,李纾宁瞳孔骤然瞪大,捂着肚子额头沁出冷汗,身子也开始抽搐起来。
裴韫礼今日带来的鸩酒不同一般,这酒的毒性会随着时间慢慢增大,一分一秒都是在折磨着人。
时间流逝着,女人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她在地上翻滚着,想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女人瘫倒在地上,嘴角还往外流着血,地上慢慢汇聚成了一摊血,女人嘴唇嚅动,声若蚊蝇,依稀可以辨别几个字来。
“锦瑟,莫要让我失望,杀了她。”
女人的眼睛还在看向那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眼中情绪复杂,怨恨,不舍,歉疚,一滴泪从眼角滑过,没入干枯的发丝。
“对不起……”
一切都在慢慢归于平静,往日喧闹华贵的临安公主府如今成了一座废弃的宅院,终年上着锁。
临安公主,不,庶人李氏在一个明媚的春日永远闭上了眼睛,那些爱也好,恨也罢,都在随风飘散着。
可曾经她伤害的那些人都在努力的活着,努力的不去想那些伤心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