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天还蒙蒙亮,顶着细雨。柳龟年一家四口带着家里的老牛,拿着农具出门去田里。
村路上都是扛着农具往田里去的村民。要是以往柳家村下地的,早都已经在田里干上活了。这回大家伙能和吃过饭的柳龟年一家碰一起走。还是因为这地突然变成黑土地,心里忐忑,磨蹭拖拉的才到了这会儿出门!
雪衣跟在自己良人身后,一手挎着吃食篮子,一手紧紧抓着柳重垚。眼睛不留痕迹的扫过周围原本都熟悉,现在不少都变得面目全非的柳家村村民!
有的人没了嘴唇,牙龈和牙齿露了出来。有的人没了手臂,用下巴夹着东西。更多的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抽抽巴巴,像被火烧过,烤的半化不化的蜡烛!
雪衣觉得自己这会儿像走在恶鬼中间。这些人哪里还有,她曾经熟悉的模样!她把柳重垚的手牵的更紧了些。
柳重垚难得能出院子,这会儿正好奇的四处打量。走在她旁边的刘四醒,看自己良人只是满眼好奇的四处看。倒是没被这些心丑,面更丑的家伙吓到。也不知道是反应慢,还是单纯胆子大的不害怕。
刘四醒看着人群里挑了挑眉,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昨天柳聪才提过的柳二麻子家和大嘴婆婆家。
没了小臂的柳二麻子,没在接着往下融化,还出来下地了。他用仅剩下的大臂夹着锄头。就是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干活?当看到柳二麻子旁边的女人,刘四醒就知道他为什么就只融化到小臂就停了,这是他女人人还没被他打死。
站在柳二麻子旁边的瘦弱女人,虽然气色不好,但眼睛里有了光。每次转头和她牵着的小女孩说话时嘴角也带着笑。她手里牵着的孩子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另一边的大嘴婆婆家,刘四醒没看到她人。也不知道融化没了不?倒是看到了大嘴婆婆的男人,这老男人融化了嘴唇,露出黑黄的牙齿和萎缩的牙龈。脸也像被火烧过似的,五官被融的乱七八糟,看着比恶鬼还可怕!他家里人也各有残缺。
刘四醒被丑的赶紧转过了脸,并用身体挡住了,柳重垚往这边看得视线。可别把他家良人丑到了!
到了田地里,柳龟年就给家里的牛套上了犁。
“都悠着些干,别累到了!干不完你们大伯会找人来帮忙的。尤其是四醒你伤还没好!”
“知道了爹我会注意,磊磊我也会看好的。”
柳龟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扶着犁赶着牛走了。
柳重垚看看左边赶着牛犁出去一段距离的柳龟年,又看看右边锄一下地歇两口气的雪衣。还有她旁边慢悠悠刨土的刘四醒??????她有些拿不准自己用什么速度了,咋办???
柳重垚拿着个玩具似的小锄头,撅着个腚,刨土刨的飞快。把周围田里拿着快一人高的长把锄头或农具的老把式们,都看懵了!柳龟年家的崽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她刨的不是浮土,是大土块!和老牛套上了犁拉的差不多深了!
柳重垚玩的飞起,根本不知道给田里的村民震惊住了!开始时跟在他旁边的刘四醒,这会活都不干了。步子倒腾的飞快才能跟住人!
他光走都赶不上她良人锄地快怎么回事???刘四醒不知道的是,柳重垚根本就没走几步,都是她脚下的土在帮她挪动位置。
等带着牛犁回来的柳龟年看到他特意留出来的这一块田地,土都被翻完了???
他皱着眉头问:“怎么干这么多?”
“你闺女玩土玩疯了!”雪衣指着不远处。
看过去的柳龟年?好家伙这比田鼠都快啊!
太阳西斜柳龟年赶着牛,伴随着刘四醒的咳嗽声,带着家里这两个小辈往家回。他们家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家这么早就从田里回的。
没办法他家闺女玩疯了,再不走他都怕抓不回家了!柳龟年一边走,一边皱眉思索,是不是最近给磊磊关家里关的啊!这一出来翻个地都能高兴疯?四醒为了看住他,本就没完全恢复的身体,都累咳嗽了!
被从地里叫出来不能玩土了,柳重垚也不生气。她知道雪衣肯定在家做好饭等她回去吃!她一边走一边摆弄手里的小土块。“这是什么?”刘四醒手握空心拳,轻咳了两声后。侧头看她摆弄手里的土旮瘩玩。
“……彩……石”柳重垚把用土包裹的艳色石块露出来给他看。
当刘四醒看清,她手心攥着的石头,真正样子时惊讶住了!鹌鹑蛋大小颜色各异,又艳丽非常的小石块。在柳重垚的手心,被她玩着滚来滚去。
“磊磊,这应该是比较珍贵的颜料石,是好东西你要收好了!”刘四醒看她那不上心,随意点头的样子无奈。
“这其中的一小块就可以换不少好吃的!”
“……真……哒?”一和吃的挂钩就立刻重视起来了。
“千真万确!”
吃过晚食,柳重垚把之前从土坑里挖出敲碎的泥土,筛出特别细腻的,用淘米水混着今天的春雨,像和面一样,反复揉按敲打,最后放到棚子里发酵。
“闺女这是在干嘛?”一直跟在旁边,看她忙活的柳龟年问
“……制……陶”柳重垚满脸自信,说完还自己肯定自己的点了点头,她可会玩这个了,没想到在这做饭都得用到它!
“哦?了不得了不得!”看她摆弄的像模像样的,柳龟年也没当真。只当她是小孩子玩闹般哄她呢!
出去疯玩了一天土的柳重垚,这会儿躺在铺垫的宣软的土床上,才感觉累。胳膊疼腰酸屁股也疼的!
她实在是难受,就把躺在她旁边刘四醒的一只手放在了她后腰上说:“……揉”
懵住的刘四醒,在柳重垚催促般拍了两下他的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红着耳朵在柳重垚后腰上按揉,直到人睡着好一会儿了,他才醒过神来,松了手。转身仰躺在土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睁着眼睛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