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5日 星期六 雨**
窗外的雨丝像是被扯断的蛛网，黏在玻璃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我盯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镇邪符”临摹图，笔尖突然在“癸酉”二字上重重戳出一个洞。墨汁顺着纸纤维渗开，在台灯昏黄的光晕里，那两个字竟像是被某种力量啃噬出的伤口。纸边缘的纤维微微颤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指在下方推动。
空气里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河鱼混杂着铁锈。我猛然想起上周暴雨淹了老屋，爷爷藏在阁楼的《湘西异志》被泡得发胀，书页上的朱砂符咒晕开，渗出暗红色的水痕——那颜色比血更浓稠，更像淤积多年的淤血。此刻，封面上那句模糊的批注“凡窥此卷者，必见无面之人”突然变得清晰，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诡异的油光，仿佛有人刚用新鲜的血液重新写过。
“阿青，别碰那本书！”爷爷的吼声从后院传来，惊得我差点打翻墨汁。那本《湘西异志》是他严禁我翻阅的，可上周暴雨淹了老屋，书页上的朱砂符咒被泡得晕开，渗出暗红色的水痕——像血。我总记得封面上那句模糊的批注：“凡窥此卷者，必见无面之人。”此刻，那批注上的字迹似乎比昨天更深了些，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诡异的油光。
雨滴敲打屋檐的节奏忽然变得错乱，仿佛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铁皮。我忍不住翻开《湘西异志》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幅傩祭图：头戴狰狞面具的祭司围着一口井，井底蜷缩着一个无面孩童，四肢被铁链穿透，血从锁链孔洞中滴落成符。图旁小字注释：“癸酉年井祭，以童魂镇水鬼，忌见血光。”窗外的雨声骤然加剧，书页上的血滴图案竟微微凸起，仿佛要挣脱纸面。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我分明看见书页角落的空白处浮现出一行小字：“癸酉轮回，面具寻眼。见血者，替祭。”字迹扭曲如蜈蚣，边缘被墨渍蚕食，仿佛随时会融化进纸里。闪电熄灭的瞬间，那行字又消失无踪，只余下一股刺鼻的焦味——像是烧焦的毛发。
下午三点，雨势渐猛。雷声在云层里翻滚，却始终不落下来，仿佛憋着某种晦暗的闷响。村长敲响家门时，蓑衣上还滴着腥气的水珠，掌心攥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后山坟地塌了，露出个生铁匣子，上面刻着‘癸酉’……”他话音未落，爷爷已抓起锄头往外冲。我悄悄跟在后面，裤脚沾满泥浆，鞋底每一步都陷进湿冷的土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拽住脚踝。远处坟场方向传来断续的呜咽声，像是风穿过朽木的孔洞，又像是某种生物的喉音。
坟场积水的洼地里，铁匣子半浮半沉，锈蚀的锁扣缠着水草。爷爷用锄柄撬开盖子时，我分明听见匣内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某种机关被触发。匣内竟是一叠泛黄的日记本，封皮写着“民国十四年，巫傩记事”。纸页边缘已霉烂成絮状，我偷抽出一册，潮湿的纸页在掌心簌簌裂开，墨迹晕染如淤血。
**“癸酉年七月，村中幼童夜啼不止。老祭司剖开黑犬，以血绘符于井壁。三更时分，井水沸腾，浮出无目孩童尸骸……”**我指尖猛地一颤，日记本“啪”地掉入水中。村长慌忙捞起，纸页却已泡散大半，露出夹层中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笔画扭曲如蜈蚣，中间写着“替祭”二字。雨声突然变得粘稠，像无数舌头舔舐耳膜。村长捡起匣底一块龟甲，裂纹中嵌着半枚锈钉。“这是……钉魂钉。”他喃喃道，“三十年前水库挖出的童棺里，也钉着同样的钉子。说是能镇住‘游魂’，可那棺材里的孩子，脸早被水泡烂了……”龟甲裂纹突然渗出一滴暗红，顺着他的掌心滑落，在泥地上溅开一朵血花。
回程路上，爷爷的锄头在泥地里戳出一个个深坑，溅起的泥浆星星点点，像溅落的血。他第一次告诉我真相：“你爸就是在癸酉年失踪的。那年傩祭出了岔子，面具里的‘魂’跑出来了……他们说是他偷了祭品，可我亲眼看见他最后出现在祠堂，脖子上有三道青紫掐痕，像被什么勒住拖走的。”他忽然停下，盯着远处山坳里若隐若现的红光，“你看那祠堂方向……是不是有火？”
雨夜里，我梦见井壁渗出暗红，无数无面人踩着水爬出裂缝。他们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见血管里蠕动的黑虫，手指关节处钉着与铁匣相同的锈钉。凌晨四点，手机震动惊醒我——村长发来的照片：铁匣锁扣被撬开，日记本散落一地，最后一页写着：“**癸酉轮回，面具寻眼。见血者，替祭。**”
我猛地掀开被子，却发现窗棂上趴着一只湿漉漉的黑猫，瞳孔竖成细线。它突然转头看向门楣，我这才注意到爷爷的旧面具正挂在上面。左眼处的玻璃眼珠裂了一道缝，缝隙里渗出黏稠的暗红，顺着面具木纹蜿蜒而下，滴落在我昨夜临摹的镇邪符上。符咒“癸酉”二字被血浸透，忽然浮凸出纸面，如两只扭曲的虫在蠕动。
**（1）祠堂红光之谜**我攥着手机照片，盯着窗外雨幕中隐约的红光。祠堂方向传来断续的木梆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击打节奏。爷爷的鼾声从隔壁房间传来，沉重而规律，却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照片中的铁匣锁扣缝隙里，似乎有半截指甲卡在锈迹中——那指甲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边缘泛着细小的锯齿状纹路。我悄悄套上胶靴，摸到祠堂后门。门缝透出的红光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妖异，木梆声愈发急促，夹杂着嘶哑的哼唱。门缝里飘出一缕带血的稻草，我捡起时，稻草上竟缠着一根乌黑的头发，发梢卷曲成符文的形状。指甲与头发让我想起日记中的一句话：“癸酉祭，需以血亲发为引，魂钉为锁。”
**（2）面具的异变**回到房间，面具仍在渗血。我试图用纸巾擦拭，血痕却顺着木纹渗入面具内部，发出类似吮吸的“咕嘟”声。面具右眼处的玻璃珠突然脱落，露出一个黑洞般的眼眶。黑洞深处，有微弱的绿光闪烁，仿佛藏着另一个空间。我凑近时，听见极轻的呜咽声从眼眶传出，像是被闷在罐子里的哭声。（3）日记的诅咒**凌晨五点，我翻开泡散的日记残页。在霉斑的缝隙间，发现一行被血渍覆盖的小字：“癸酉年七月七，井祭需童血点睛，忌生人窥视。若见血光，则面具寻其眼，魂钉锁其魄。”窗外的雨声骤然停止，屋内温度骤降。我抬头时，发现面具眼眶的绿光已蔓延至整个面部，木纹裂开如血管，血痕勾勒出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与爷爷年轻时照片中的侧脸，有七分相似。
我踩着湿滑的青石板靠近祠堂，门缝透出的红光映在雨珠上，像无数流动的血琥珀。木梆声突然停下，祠堂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门缝里的血稻草增多，缠着几缕白发——那发色与爷爷的鬓角一模一样。我屏住呼吸推开门，腥气扑面而来。祠堂中央摆着铁匣，村长正用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匣内日记本。爷爷跪在一旁，面具堆里翻找着什么，他的后颈青紫痕迹在烛光下格外狰狞，与父亲失踪时的掐痕如出一辙。“癸酉年……到了……”村长嘶哑着念出日记上的血字，“面具要新的眼睛……”爷爷突然抓起一柄锈钉，对准我的方向。面具堆中，父亲的面具左眼黑洞洞的，正对着我。我踉跄后退，撞倒供桌上的烛台。火焰舔上血稻草的瞬间，祠堂墙壁上浮现无数无面黑影，血管中的黑虫在皮下涌动，他们的脖颈处都钉着同样的锈钉……**祠堂血祭（上）**
我攥着那缕带血的稻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祠堂门缝透出的红光越来越炽，木梆声与哼唱声交织成诡异的节奏，仿佛有人正用钝刀刮擦我的耳膜。门缝突然扩大，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伸了出来——是村长。他手腕上的青紫血管鼓胀如蚯蚓，掌心托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生铁片，边缘沾着暗红黏液。
“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我后退半步，却被他猛然拽入门内。祠堂中央的八仙桌上，爷爷正用黑犬血在黄纸上绘制符阵，血线蜿蜒如蛇，末端汇成一个扭曲的“癸”字。墙角堆着七具狰狞傩面具，其中一具左眼空洞，黑洞深处泛着幽绿的光——那正是昨晚渗血的面具。
“你爸当年偷走了祭品眼珠，害得井鬼暴动。”村长将铁片按在我胸前，锈钉纹路刺进皮肤，“现在轮到你了。”铁片上的“替祭”二字突然泛起血光，烫得我皮肉焦灼。爷爷转头时，我震惊地发现他右眼已变成面具上的玻璃珠，浑浊中透着绿芒。
**“癸酉轮回，面具寻眼。见血者，魂钉锁魄！”** 村长嘶吼着将铁钉刺向我的锁骨，血珠溅在符纸上，“咔嗒”一声，钉入骨缝的瞬间，我听见体内传来锁链绞动的声响。面具堆中传来窸窣声，父亲的面具忽然挣脱木架，眼眶黑洞对准我的瞳孔，绿光如蛛丝缠绕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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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魂钉**
我被铁链拖行至后山古井时，月光正穿过云层，在井壁苔藓上投下斑驳的血影。井水沸腾着猩红气泡，村长与爷爷将我的手腕捆在铁链末端——那链子与日记中孩童尸骸身上的锈链一模一样。爷爷的面具右眼已完全绿化，他蘸着黑犬血在井边画符，每一笔都让我的锁骨钉痕剧痛。
“三十年前就该用你爸镇井，可惜他跑了。”村长掀开井盖，腐臭的水汽扑面而来。井底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水面突然浮出一具无面尸骸，皮肤半透明，血管中蠕动着黑虫。尸骸胸口钉着三枚魂钉，与我锁骨上的锈钉形成共鸣。
**“替祭者需以血饲井鬼，面具剥其面，魂钉锁其魂！”** 村长将匕首刺入我掌心，血珠滴入井水的刹那，井壁符文全部活了过来，如蜈蚣爬满石缝。父亲的面具从身后袭来，玻璃眼珠“啵”地弹出，黑洞眼眶咬住我的右眼——剧痛中，我看见眼眶内藏着无数无面人的脸，他们的瞳孔都是竖线，如猫眼般泛着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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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觉醒**
当我被拖回祠堂时，右眼已变成面具的玻璃珠，视野扭曲成诡异的棱镜效果。村长将我的面皮剥至下颌，血痂与皮肤粘连处，浮现出与傩面具相同的木纹。爷爷的面具彻底绿化，眼眶中伸出两根藤蔓般的血丝，缠住我的左眼。
“癸酉年，井祭重启。”村长将最后一枚魂钉刺入我眉心，三钉成阵，体内锁链绞动声震得耳膜出血。面具堆忽然集体震颤，父亲的面具嵌入我的左眼黑洞，其余六具面具则如活物般啃噬我的四肢——他们的木纹渗入皮肤，在血肉中生根发芽。
**“替祭成，面具归位！井鬼出，镇水百年！”** 村长高举铁匣，匣内日记本自动翻页，血字浮现：“**癸酉轮回终，七面合一，无面者生，井鬼饲魂。**”祠堂地面突然塌陷，我坠入地下血池，池底堆满历代替祭者的骸骨，他们的脸皮皆被制成傩面具，钉在祠堂梁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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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真相**
在血池窒息的瞬间，我右眼的玻璃珠突然裂开，绿光爆射而出。父亲的脸从面具黑洞中浮现，嘴唇翕动：“阿青，砸碎铁匣！”我猛然咬断村长攥住铁匣的手指，匣子坠入血池，钉魂钉与日记本遇血沸腾。池底骸骨集体颤鸣，他们的魂钉竟从骨缝中飞起，如箭矢射向祠堂地面——七枚魂钉穿透七具面具，面具木纹瞬间枯萎，化作齑粉。
**“原来你们才是井鬼！”** 父亲的声音从所有面具残骸中爆发。血池水位骤降，露出池底真相：历代村长与爷爷的面具并列陈列，他们的真身早已腐烂，唯有面具寄生在新一代躯体上。村长与现任爷爷的面皮开始剥落，露出与面具相同的木纹结构。
**“我们镇的不是井鬼，而是自己！”** 父亲的面具彻底碎裂，绿光凝聚成实体，竟是当年失踪的父亲魂魄。他带我冲出祠堂时，井水倒灌而入，七具面具残骸在洪流中重组，化为无面巨影，瞳孔竖线如猫群，啃噬着村长与爷爷的新面具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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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终章**
暴雨停歇的凌晨，我躺在医院病床上，右眼缠着纱布。警方在祠堂废墟中找到七具面具残骸与村长爷爷的腐尸，却对我的锁骨钉痕与玻璃眼珠检查报告毫无解释。抽屉里，《湘西异志》的最后一页被血浸透，浮现出新的批注：
**“癸酉面具，非镇鬼，乃噬魂。凡见血光者，必成新面，轮回不息。”**
窗外黑猫突然跃上窗台，瞳孔竖成细线。我摸到锁骨上的钉痕，三枚锈钉已消失无踪，唯有血痂凝结成符——与日记中“替祭”二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