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宵想快点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又为什么冒死来宫里救他。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小冷宵终于等来了救自己的黑衣人。
为了能顺利地与黑衣人见面,小冷宵算着时间快到三个月时,每天一入夜便让伺候的宫人们都早早地退下。
黑衣人进门便见小冷宵坐在桌前并未就寝,黑衣人也直接坐到了他对面。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小冷宵开门见山地问,他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不然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前来救自己。
“想知道我是谁,你现在资格还不够。”黑衣人沉沉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还不能死。”
“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小冷宵:“???”
一阵沉默。
“你想做个真正的男人吗?”黑衣人睨着面前这个小男孩问。
“怎样才算真正的男人?”小冷宵反问。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为真男人!”黑衣人答。
“可是真男人应该先为天下人谋福祉。”冷宵从小受到的是家国大义以德为本的正统教育,自然无法苟同黑衣人这种小家子气的道德观。
“如果至亲枉死都能置若罔闻,还谈什么家国大义,全是放屁!”黑衣人言辞虽激烈,但语气间却极为平静并未掺杂任何情绪,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事。
“你知道什么?”小冷宵听出了端倪。
“你现在还不配知道。”黑衣人语气依然毫无波澜。
“我何时才能知道?”小冷宵追问。
黑衣人从头到脚扫了小冷宵一眼,答道:“等你有能力自保之时。”
小冷宵本就聪慧,对方这样冒死不止一次地来宫中找他,定是知道些什么,这么说来冷国公府的灭门、母亲和妹妹的死必不是流寇作乱那么简单,思及此,他开口接着问道:
“我要如何才能自保?”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看来还不是个废物。”黑衣人投来一抹很微细的赞赏眼光,接着说:“去军中。”
“然后呢?”小冷宵继续问。
“然后你自然会知道。”黑衣人撂下这句话便跳窗而去。
小冷宵虽然想不了那么远,但他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父皇是宠爱他,可是一个没有母亲没有任何权势的皇子分分钟就能被有心人整死,冷国公府曾经那是整个灵都羡慕的存在,还不是一夜之间便声销迹灭了。
于是小冷宵便启禀父皇想离宫参军,理由是在宫中睹物思人太想念母亲和妹妹。
南宫帝虽宠爱这个皇子,但眼看着孩子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也是心中不忍,让他去军中历练历练也好,他若能快点成长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南宫帝很快就同意了小冷宵的提议,本想安排他跟着侯将军做个名义上的参军,再安排几个军功过几年诏回来就可直接参政了,这样也能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好好的辅佐太子。
谁料小冷宵当时就跟父皇说要从小兵做起,要做一个真正的军人。
南宫帝更是对三皇子刮目相看了,越看这个儿子,越觉得他像年轻时的自己,有胆识、有魄力!
皇帝也是人,面对自己真心疼爱的儿子还能说什么呢?当下就允了,还私下给了他一支20人的暗卫队以护他周全。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南宫帝的确是三皇子当之无愧的父亲!
冷宵的思绪飘了好远好远,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父亲看了自己写的字时,高兴地把自己举了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不愧是朕的儿子”。
冷宵十五岁那年被封为镇西将军时回过一次灵都,这次回来转眼又过了五年。南宫帝是在御书房接见的他,当他叩拜完抬头看到父皇鬓边的白发时,瞬间心中一酸,难道高高在上的父皇也会老吗?
冷宵使劲地闭起眼睛,几息后才缓缓睁开。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总有些莫名的情绪会浮上来。
军中这十年,冷宵从未有片刻懈怠过,他到军中的第一天便随母姓改成了冷宵这个名字,他不想用皇子的身份在外行走,他要靠自己强大起来。
没多久黑衣人便找到了冷宵,自此成了他暗中的师父。
几年间黑衣人授他武功又授他排兵布阵之术,十七岁那年师父说自己再无东西可教他了,便欲离去。
临走冷宵问:“弟子以后要去哪里找师父?”
黑衣人答:“记住你是我柯越的徒弟,[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门规,若触犯门规莫怪为师不认你!”
冷宵跟着师父学艺七年才知道,原来师父便是江湖上流传的那位隐世的柯大侠,柯大侠曾一人单挑一门派,据说是那个门派表面做布匹生意,暗里却倒卖妇女儿童谋取钱财,柯越一日之间便杀光了该派满门二百多人,自此一战成名,接着便销声匿迹了。
自此江湖上便流传柯大侠是个为民除害的真正的侠士,据说让他拔剑的人从没有活着离开的,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也正因如此,柯大侠的名声曾一度的让一些歹人闻风丧胆,那几年就连衙门的案件都比往年少了许多。
之后还听说很多有侠义之心的年轻人曾多方寻访、甚至有的重金悬赏想拜在柯大侠门下,却都无功而返。
冷宵当然好奇师父为何愿意花七年的时间来培养自己,但师父从不和他聊家常,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会选择自己这个徒弟。但冷宵却固执地以为,自己大仇得报之时自然能知道。
冷宵就这样静静地在余乐乐床前坐着,思绪拉远又回来,回来又拉远,直到风五端着余乐乐的汤药进来,他才回神。
冷宵把余乐乐扶起来靠在了床头,便从风五手中接过汤药亲自喂。
冷宵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小心地往余乐乐嘴里喂药,可是汤药大部分都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他赶忙把汤匙放回碗里,从怀里取出帕子为余乐乐擦拭嘴角的汤药。
风五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心中波涛汹涌,这是主子吗?何时见过主子这么温柔的一面?而且还是对一个姑娘,主子不是最讨厌姑娘的吗?
冷宵似是感觉到了旁边异样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下去吧。”
风五应了一声“是”,便意犹未尽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