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朱雀街,贾诩的府第大门上方的牌匾,换上了“太尉掾贾府”几个镏金大字。
贾诩又升官了。
从牛辅的掾属(秘书),直接升任了太尉掾。名义上是太尉杨彪的掾属,而实际上,董卓是通过这种方式,架空了太尉杨彪,让贾诩实控了太尉之权。
贾诩能够如此升官之快,也跟王通有关。
因为王通曾经在给董卓的战报中说,此前与马腾之战中,王通放弃美阳制造一种袭敌后路的假象,然后躲起来择机夜袭的计谋,是贾诩所授。
这让贾诩有些莫名其妙。
也让贾诩有些心惊肉跳。
他搞不懂王通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明明是想置王通于死地的,被王通识破了毒计之后将计就计才打败马腾。
按理说,王通应该向董卓告自己的状才是。却没想到王通不但没有向董卓告自己的状,还将功劳让给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让贾诩非常警惕,总感觉王通会恨他贾诩,并且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等待着他贾诩。
这种想法,让贾诩感到很是紧张和不安。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这一天,贾诩刚刚参加完朝议回到家没多久,便有管家来报:“荡寇将军王通前来拜访。”
“荡寇将军来访?”
贾诩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过了片刻,才淡淡地一笑,说道:“既是荡寇将军亲临,吾当大开中门迎接。”
汉代的府门,通常是有中门和侧门之分。
平常时候,都是从侧门进出,只有非常尊贵的客人到来,或者非常特殊且隆重的大事,才会打开中门。比如说:婚嫁、出殡、皇帝来访、权臣来访、宗族长来访、贵客偶尔来访等等。
而贾诩开中门迎接王通,自然也是想要向王通示好,以获得王通谅解的意思。
不仅大开中门,贾诩还亲自到门口迎接。
见到王通之后,便笑容可掬地说道:“荡寇将军亲临寒舍,蓬荜生辉。”
“少叽巴瞎扯!”
王通板着脸孔,昂然而入,一边走一边说:“好你个贾文和,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故意害我?”
“荡寇将军说笑了。”
贾诩心中一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老夫为将军所献之计,只要布置得当,未尝不是一条好计,只是将军不肯采用罢了。”
“是吗?”
王通似笑非笑地看着贾诩,问道:“你可还记得,胡封驻守的陈仓城,是如何被马腾攻破的?”
“听说是有内奸献城。”
“可还记得内奸姓名?”
“战报上说,是胡封的部将严顺。”
“回答正确。”
王通笑了笑,又双目逼视着贾诩,缓缓地问道:“可是……严顺为什么要献城给马腾?”
“这个……”
贾诩有些心惊肉跳,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夫哪里知道这些,也许是马腾许下了严顺好处,给予高官厚禄、美女金钱、良田豪宅等等。”
“真是这样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
“呵呵。”
王通再次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可我听说,是有人绑架了严顺的妻儿,并将其妻儿交给了马腾,然后给严顺写信,逼他开城反叛!”
“何人如此恶毒?”
“自然是你……贾文和!”
“荡寇将军说笑了。”
贾诩矢口否认,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请慎言!这种笑话并不好笑。荡寇将军今日来访,如果只是想说这种毫无根据的笑话。还是早点回去吧。老夫正忙着呢,没功夫跟将军开这种玩笑。”
这是想送客了。
然而,王通这次到访,也是有备而来。不仅没有离开,还依旧大步向里走去。
一直走到了府内客厅,才转头看向贾诩,冷哼了一声,说道:“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
“将军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
王通用手指了指典韦身边的一名亲卫,对贾诩道:“你看看此人是谁。”
贾诩转过头,仔细一看,顿时愣了……那人分明就是严顺。赶紧矢口否认道:“老夫并不认识此人。”
“别装了。”
王通笑道:“严顺是西凉武威人,本是你的村中同乡,还做过你贾家的护院。正是因为你贾诩的原因,才被胡封提拔为军司马。”
“这个……”
贾诩终于装不下去了,无力地坐在胡椅上,说道:“是马腾将严顺送给了你?”
“然也!”
王通挥了挥手,让典韦将严顺等人都带出去。又让贾诩屏退左右。
然后,才开口说道:“没错,是马腾将严顺给了本将。你以为马腾的儿子马休,当真只值3000匹战马?实不相瞒,那3000匹战马只是晃子,而本将真正问马腾要的,是严顺!
那马腾倒也仗义,借着给本将送战马的机会,将严顺和他的妻儿,全都悄悄的送了过了。由于做得隐秘,你们安排在我军中的那几个探子,也都没有查觉出来。”
“这个……”
贾诩还是不肯认输。
略一思索,又低声说道:“老夫并没有什么证据落在严顺的手上!老夫确实让人给他送过一封信,不过,送给他的那封信,在他看完之后,便由老夫派去的人亲手烧掉了。
这事闹到相国府上,我若坚决不认,只凭严顺空口白话,相国也未必会相信。
更何况就算相国有几分怀疑,那也怪罪不到老夫身上,老夫只是替牛辅办事,而牛辅是相国的女婿!”
这只老狐狸!
还真是难缠。
总是将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实际上,还真如他所说,牛辅不仅是董卓的女婿,还是董卓的绝对亲信。仅凭一个严顺,在没有任何物证的情况下,王通根本扳不倒牛辅。
这事要闹下去,到头来,不仅扳不倒牛辅,还有可能变成是王通与马腾合伙,栽赃陷害牛辅。
“行,你牛逼!”
王通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本将就将严顺交给相国,任由相国审讯。”
意思是要与贾诩鱼死网破。
“将军且慢!”
看到王通发火要走,贾诩又赶紧叫着王通道:“将军乃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若真要鱼死网破,那也是两败俱伤。
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案,化敌为友,皆大欢喜。”
“你想怎样?”王通问道。
“很简单。”
贾诩道:“将严顺和他的妻儿,全都交给老夫。老夫会将他们全都杀了,做到死无对证!”
“你想得真美!”
王通闻言,放声大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