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君王不会拒绝子民的请求,正如白虎兽王明明看出陈塘的灵魂底色,还是允诺了她的条件,并且未曾拒绝她的靠近。
它喜欢她,陈塘确信!
抱着这个信念,虽然事情谈妥了,但她显然没有要离开的念头,反而招了招手,召唤自家队员带着抱鱼走街串巷治疗那些受伤的异兽。
离开白虎兽王的视线范围,被接走的抱鱼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当陈塘开口说治疗的一瞬间,那到宛如实质的目光就锁定它身上,哪怕是隔着衣料,它也能准确感知,简直让它如坐针毡,如果不是因为它没毛,就更能直观的看出它惊恐的状态。
即便如此,它的伞盖也成了波纹状态,一直在抖动,从未停下过,小鱼干啪的一下掉下,快乐的打拍子的小触手动也不敢动,一副哪哪都难受的模样。
离开真是太好了,它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只僵掉的触手重新软化,捞起掉落的小鱼干继续吃起来。
它只要放异能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中途还能获得报酬,这个活计除了前提条件费命了一点,其他的它都很满意。
包吃住,包变强,不用自己游,还不会有危险,现在的日子真好啊!
还好它有先见之明的跟来了。
而且,竟然能在兽群里安然无恙,弱弱的抱鱼默默在心里给他们再次刷上无所不能的滤镜,躺平的更加从容了。
这边,陈塘本人并没有加入医疗队行动中,她在跟她刚认的虎兄唠嗑。
即使是没有回应,东拉西扯的也能硬唠。
说着说着时不时偷瞄它的双翼,纯白的双翼盖在白虎的身侧,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样子。
陈塘害羞:这么大的翅膀中间能放一个我。
东拉西扯的单方面讲话不紧不慢,她已经扯到自己小时候偷偷在被窝看漫画书被抓包的经历了。
也不是陈塘纯粹的一头热,能让她维持热情的必然是对方有回应。
矜持地趴在自己两个并起的爪子上休息的兽王很给面子的看着她说,时不时尾巴轻微摇摆,黄金般璀璨的眸子此时褪去压迫,看起来亲和了不少。
美貌滤镜加持下,陈塘看着看着就又来劲了。
等她意犹未尽的结束返回时,群星已点缀夜幕,孤冷的弦月挂在中央,大多数的异兽经过白天的长途跋涉早已筋疲力尽,被迫改变了自己的作息,和人类一般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旭日还未东升,仅仅只露出出行的云霞,极有秩序兽群就再一次行动。
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休息片刻,接下来的时间除了碰到有价值的宝物,在它们的行军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们。
肆无忌惮的发泄精神上积压的重石。
一天,两天……一周……一月……
估算好时间,精神干扰的影响越来越大,直至接近临界点上前夕,白虎兽王脚步微斜,带着愈发壮大的兽潮冲出森林!
遮天蔽日的巨树被它们抛在后面,萦绕在它们脑海里的呓语消失。
精神干扰虽不会立刻消失,但所有异兽在迈出森林的那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巨石的松动。
一时间,所有异兽控制不住的咆哮几声进行宣泄,飞鸟三百六十度盘桓向上,走兽的吼声此起彼伏。
连一直很沉稳的白虎兽王此时也忍不住奔跑的速度快了些。
阴影褪去,光明重现。
“嗷嗷嗷——!!”
“啊哈哈哈哈哈——爷终于出来了!!!”
“吼——!”
“这是光吗?!!这是满满的光吗?!!”
“终于不是潮湿到沁水的空气了呜呜呜呜呜呜——”
“啾啾!!!”
“啊蓝天!啊大地!!!终于是往日随处可见的景色了!!”
万兽咆哮中夹杂着几道的人类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竟非常和谐,仿佛他们本就在一起。
他们运气很好,遇到了无比热烈的阳光。
只是出森林见到难得的灿烂阳光,让没见识的兽群,和有见识的人类同样欢欣喜悦,这是生灵本能对光的追逐,无关其他。
事实上,自末世以来,除了有翅膀的飞鸟,其他走兽也很少见到阳光了,因为森林实在是太过日新月异了,不仅是长势茂密,它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搞的本来生活在森林的走兽也在每天探索新环境。
甫一又与阳光重逢,热情欢呼也不足为奇。
只是可能会吓死不知情的旁观者罢了。
毕竟万兽从森林里奔腾而出,每一只出现都会拼尽全力的嘶吼,看得出它们的状态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它们的眼睛都是不正常的血红。
谁看了不觉得它们是陷入疯狂的兽潮。
但陈塘他们觉得没问题,完美融入的他们此时每人坐在一只野猪身上,兴奋的加入兽群的狂欢。
野猪是哪里来的?
是经过人类智慧的大脑,和野猪妈妈友好商谈了几个小时,磨出来的。
他们一没精神干扰的影响,二没生死存亡之际肾上腺素的狂飙。
作为一个纯种人类,即使是有异能的人类,也扛不住连续数天压缩极限的越野奔袭。
除了陈塘挑战极限全程跟随前行,休息时甚至还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兽王唠嗑,增进感情。
其他人都是掐着自己快厥过去的边缘躺回野猪身上,几天下来,每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整个人散发淡淡的死气,现在能跟着大部队吼几嗓子是对阳光的尊重。
吼完就安详的双手放回肚子上,闭上了眼。
萧陆敛下死鱼眼:不急,兽群还未停下,还有时间休息。
不一会,他的呼吸平稳,在野猪虽颠簸但宽广的背上悠然沉睡。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在任何不利于休息的情况下还能极快的催促自己睡着。
不知在什么时候,平常不是在拉练就是拖着他们拉练的陈塘,今日反常的同样坐下休息,并且一天都没有把他们从懒洋洋的状态拉起来。
此时陈塘坐在野猪背上,目光深远,幽幽的看向前方,不用回头查看,她都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目光虎视眈眈地盯她的后脑勺。
对,就在她斜后方十五米左右,非常近,视线也非常迫人,单只迫她。
这道目光也不是第一天出现了,陈塘对它也非常熟悉了,没办法,任谁一直被盯到现在,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吧?
视线的主人不是别的,就是那个断山狒狒罢了。
陈塘对此心知肚明,它想复仇,他们终有一战,决生死,这只断山狒狒执着的可怕。
这些天它没有试图攻击,只是遵从了它的王的命令,先前放弃和她打,也只是忠于兽的本能,它虽然并不想登上王位,但它必须成为新王脚下的一块踏脚石。
而如今,盯着她后脑勺火热的视线,才是它的私心。
于大家,它完成了,于小家,它还在进行中。
相信,只要他们一脱离队伍,断山狒狒一定会跟上。
心里门清的陈塘才没有像往常一样,耗费所有的力气。
快散场了,她也得整理整理这些天的收获。
就是陈塘有些无奈,这么多天的同行,加上知道断山狒狒为什么仇恨他们的原因,说实话,还真是有些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毕竟灭门之仇,换谁都是被仇恨糊一脸,君不见电视剧里多少以灭门之仇为主线,还得穿插各种狗血事件满天飞,什么爱上仇人之女,之子,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抱错。
他们这个好歹不会有狗血剧情发生,毕竟上来就是你死我活,干净利落。
深沉的思考结束,陈塘活动活动手腕,拿出晶石,闭上眼,做今日份修行。
人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面对每时每刻增加的孽债,更何况在这个万物灵智开的现在,她不可能因为这个因噎废食,不然她早晚会被自己的道德感逼死。
刚感受到能量汇入全身,陈塘猛然睁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反手就掏出几个小石子精准砸向自家队友的脑壳,逐个把昏昏欲睡的几人叫醒,只是特训这么久还是有用处的,每个人都刷一下睁开眼,抬手就把近至眼前的小石子握住。
陈塘满意的点点头,37度的嘴无情地说出冰冷的话:“起床。”
呵,都快离开兽群将要自己流浪了,你们怎么这么松懈,睡睡睡,就知道睡,爬起来快修炼啊,我都又接近突破了,你们怎么回事?
其他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没有强大的体魄,还极限越野跑酷,真的快半死不活了。
队长,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但陈塘没有接收到他们幽怨的眼神,嚯嚯醒他们之后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别回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只要她没看见,那就是没有,嗯,不愧是她,真是逻辑鬼才。
其他人:……¥#@$%!!!
无法,几个冤种队友只能颤颤巍巍的掏出晶石,闭眼握在手中,原地躺平,吸收晶石嘛,庆幸的是,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做起来的姿势才可以,不是非得盘腿坐起来才可以。
要说陈塘心如磐石呢,她连小动物都不放过,藏栗和抱鱼也没有幸免,被迫加入内卷大军。
最惨的还是藏栗,自从发现它有从辅助进化成攻击手的潜力,就一直被肮脏的人类鸡娃。
甚至丧心病狂的还为它打造专属仓鼠跑笼,让它也跟着大部队特训。
藏栗:Σ(?д?|||)??
最后秉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朴素道理,深陷魔鬼训练的六个,目光一致,幽幽地盯上了唯一悠闲的抱鱼。
抱鱼:( ̄ー ̄)???
陌沫:笑~
她特意凝了一团巨大的水球,曲秋默不作声,但助纣为虐的为它打造一个坚硬的水缸。
恶魔低语:狂欢小队没有谁能逃的过跑步拉练的,没有谁……
正巧,陌沫见水缸里的抱鱼停下,非常没有眼色的拍了拍外壁,笑眯眯的娃娃脸满是资本家的可恨。
抱鱼用不知道哪里是眼睛的一面仰头看了她一眼,它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因为伤心,因为累。
在陌沫的眼神攻击中,抱鱼深思良久,伸出两个触手抱住弱弱的自己,又做了片刻心里建设,吐出几个泡泡,还是慢慢下潜,一根无力的触手卷住缸底的一枚晶石,极其缓慢的塞入自己的伞盖里,抖了几下,然后如同老旧的拖拉机,缓缓地在水缸里游动。
这就是它的训练,边游边吸收晶石。
抱鱼:造孽啊……
“好乖,好乖~”
看完一系列流程,陌沫满意的收回目光,心满意足的拿着自己的晶石,进入修行状态。
而替代晶核成为他们小队主流的晶石,便是之前散落在迷幻花谷地里亮晶晶的石头,也可以称为一种超小型的矿场。
晶石矿,适合全属性异能,目前没有发现也任何排斥现象,所含力量无比精纯,没有晶核的暴虐力量,但可能因为过于精纯,加上同晶核一样,流失速度大于吸收速度,导致吸收时也是非常吃天赋,能吸收多少全靠本事。
就目前而言,还是除了陈塘,没有人能够全盘吸收晶石能量。
微风绿野,万物蓬发,一群眼睛赤红,看起来像发狂兽潮奔腾而过。
面对集结的兽潮,除了没有理智的丧尸,没有变异生物骚扰,当然即使是无惧的丧尸,也不可能拦下兽潮,每逢靠近,就被外围的异兽消灭,即使是强大的,也会被群起攻之,坚持不了多久。
这也跟他们所在的地方确实偏僻有关,遇不到丧尸群。
而在兽潮的庇佑下,几个人类可谓是安逸的不要不要的。
在危险的末世里,享受难得的快乐时光。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与兽终究不是一路。
在接近城市时,陈塘溜溜达达跑到前方,万分不舍地向兽王提出离开。
“希望下次能听到你和你们的传说。”
陈塘顶着双尾火狐的不满,面不改色地摸了一把她觊觎良久的大尾巴,摆摆手,带着自己的队友转身。
朝着另一个方向行走的她,遥遥听到背后一声吼叫,很熟悉的声音,她听过无数遍,但没有一次比这更清晰的听懂它的意思。
“吼——”
它说好。
陈塘领着她的队友,弯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