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鼠行动获得圆满成功,十几个知青众星捧月般围到了陈然身边。
“陈然同志,你还有没有其他窍门,再教教我们呗!”
几个女知青挤在最前头,红头巾下扑闪的眼睛亮得灼人,担心陈然方才讲得嗓子干了,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立马从兜里摸出了块水果糖。
“陈然哥,这是水果糖,您润润嗓子,再给我们讲讲吧!”
这群莺莺燕燕对陈然的态度那叫一个亲密。
甚至连哥都叫上了!
陈铁柱缩在墙根底下,后槽牙都差点给咬碎!
“切!就他这点招数,也就忽悠忽悠你们这群城里娃了!”
陈铁柱酸溜溜地阴阳道:“他要有真本事,怎么不把山上的狼群给打跑?”
“陈铁柱同志!”
都没用陈然开口,人群中那几个女知青蹭地一下就站出来了:“你一只耗子都逮不着,哪来的闲心编排捕鼠英雄?”
“就是!我们这可是在帮你的忙!你不感谢陈然同志也就算了,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我都不理解,为什么公社会让你来当这个仓库管理员!”
……
几个女知青你一言我一句,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陈铁柱给淹死!
被这群女知青说得抬不起头来,陈铁柱正臊着脸的时候,身后仓库大门吱呀作响,就见他爹陈德忠裹着军大衣闯了进来。
“爹?你咋来了?”
陈德忠鼻腔喷吐着白气,活像只炸毛的猫,他气喘吁吁地看了儿子一眼,最终目光就定格在了陈然身上。
“陈然,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德忠这模样一看就是跑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他来的目的,陈然自然是门清的。
被叫到外边,果不其然,立马就听陈德忠道明了来意:“不像话的东西,联名信赶紧给我撕了!”
“年轻人要识大体,别给组织添乱!知道吗!”
这老狗……
明明是担心事情闹大自己要被撸,竟还能装模作样和自己打官腔?
陈然掸了掸衣襟上的草屑,冷笑道:“二叔,我给民兵队的叔伯们争取权益,你又在这添什么乱?”
“我陈然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爹的惨剧再次发生,这联名信我不光要送到公社去,县里的革委会我也得送,他们必须得给出一个说法来。”
“你!”陈德忠闻言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这事要真闹大了,他怕是明天就得去蹲笆篱子!
“大侄子,抚恤金这事有误会!”
陈德忠慌忙解释道:“公社并没有克扣你爹的抚恤金,十五斤全国粮票,三丈布票,十五块钱,一分都没少!是二叔…二叔担心你们乱花,暂时帮你们保管起来了。”
“二叔也是一片好心啊!”
“一片好心?”
陈德忠委屈得像是个即将被满门抄斩的忠臣,陈然直接被气笑了:“我爹葬礼那天,我问你我爹抚恤金到底有多少,你可不是这个语气啊?”
“正好,我送信的时候顺带再和公社宣传宣传二叔你的这片好心。”
“别!千万别!”
陈德忠喉头上下滚动,咬着牙伸出了两根手指来:“双倍!你爹的抚恤金我还你双倍!”
“大侄子,你爹生前最疼铁柱,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陈德忠眼神之中满是哀求,哪还有先前的那副做派?见目的达成,陈然强调道:“东西我马上就要见着,另外……”
“抚恤金的事,你也必须得和公社要到说法,从现在开始,鹰嘴屯的爷们但凡是谁为屯子丢了命,抚恤金都得是那个标准,一个字都不能少!”
“成!二叔答应你,二叔什么都答应你。”
陈德忠点头如捣蒜,他当吕青禾一家孤儿寡母没个靠山,自己能随意霸占了这份抚恤金,可哪会想到这傻子在父亲死后能妖孽到这个地步?
肠子几乎悔青的他担心陈然再次变卦,就要抓紧回家去拿粮票和钱给陈然,结果还没等他离开,仓库里的陈铁柱就追了上来。
“爹!陈傻子也忒不是人了,他故意联合着这帮知青耍我啊……”
因为捕鼠一事丢光了脸,陈铁柱委屈不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了陈德忠。
他想着让自己老爹帮忙出口恶气,可陈德忠却是从整件事中听出了个惊天大阴谋来!
仓库闹鼠患,那是仓库管理员的责任,他陈然有什么理由来帮忙?
就算是要帮忙,那为什么又非得是这群知青过来的时候?
陈然这小子明显肚子里就没憋好屁!
这次捕鼠他立了大功,等回头这群知青将捕鼠的事迹往公社一报,那公社一看他立了大功要表扬他,他开口要这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咋办?
“怪不得催着我赶紧回去拿粮票!”
自己明明有把柄在陈然手里,可这小子刚刚却丝毫没提过要给他换工作的事,这愈发让陈德忠确认了自己的怀疑。
气急败坏的他,立即又将陈然从仓库里叫了出来。
“陈然,你开个价吧。”
“开个价?”
陈然一脸迷茫,可在陈德忠眼里,这就是在装蒜。
他啐道:“你小子少给我装蒜,你二叔是打算盘的,论算计,你能算计得过我?”
“你故意在这群知青来的时候出风头,不就是想联合着他们一块,把仓库管理员的工作给抢回来吗?”
陈德忠眼神洞若观火,活像是诸葛孔明复活了过来:“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这……”
天可怜见,陈然来捕鼠,纯粹就是为了得到赵卫国的认可,顺带让对方帮自己搞枪的啊……
陈然有心想解释,但就陈德忠这阴暗的心思,怕是自己嘴巴说秃噜皮了,对方也不会信自己。
无奈之下,陈然也就只能收钱了:“二叔打算给多少?”
“我再给你三丈布票,柱子绝不能去当那个守山人,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
守山人是个玩命的活,哪能比得上仓管混吃等死挣工分香?
为了儿子的未来,陈德忠也算是割肉了。
见陈德忠态度强硬,陈然也就只能勉强答应了。
“二叔,你可记住了,我这可是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